大學生活浪漫又熱烈,仿佛在夢幻中脫胎換骨一番,把自己與周圍人們融合在一起,加上教學上知識,又把人重塑一遍。當然,夢境中的一切總有瑕疵,與人交道讓他既有驚喜,又有傷痛。
那天,他把自己的床鋪讓出來,打車回家。再一次接受爺爺訓導時,他也煩了,你們不就是扛過槍、援過朝,還援過越南,也不知道人家認不認你們這份兒情,受傷又怎樣?再看老爸、老媽,能吹噓的就是上山下鄉、打敗當初號稱世界軍事第三大國的某小國。我們生長在改革開放初期,一切都在變革中,獨生子女——讓我們缺失兄弟姐妹,親近一點兒的,不過是堂兄弟、堂姐妹,還有什麼表的,一表三千裏。房改、醫改、教學改,我們是中流砥柱啊,太忽悠人啦。真是的。真想一走了之,不回這個家,再想到宿舍的那些破麻煩,腦子靈光一現,有了,就把自己的打算說了。
他父親也生怕自己兒子養成紈絝子弟,也想讓他多和平民子弟接觸,能知道一些民間疾苦,不說幹一番大事出人頭地,名列什麼什麼榜首,也要不辱沒在地下死不瞑目的父老鄉親。給他一個小小支架,讓他圓一圓夢。
原本並不是掏心挖肺的鐵哥們,站在一起。“去地下室?”
“敢不敢?”挑釁的看著端木舒。
去就去,大丈夫能伸能屈,住個地下室又有什麼怕的。原本還要叫上希安,無奈人家爸媽不幹,爺爺奶奶緊攔著不讓去。叫上6個家境貧寒的學友,住進他父親單位的地下室。
扛著行李與端木舒,還有那6個同學拾階而下,天啊,下到一層,滿以為到了,卻被帶他們去的人告知,還要往下走。不是第一層,是第二層。安慰自己,又到了二層,那人還是不回頭的往下走,連端木舒也二了,驚問:“楨子,咱們住幾層?”
帶路的人同情回了句:“不遠,就三層那兒。部長說,那兒安靜,沒人叨擾。”
呼哧帶喘的順著台階往下走,還別說,這裏像是隔絕了所有喧嘩,靜謐的極像到了另一個世界。打開壁燈,走廊很寬敞,過了一道門檻,再拐過去,就到了。
一間大約有50平米的房間,8張床安放在四周,中央是8張課桌。靠西麵牆有一個電視機,還有一個放雜物的平台。南麵有堅固的窗戶,從玻璃窗外透過燦爛陽光,看來還不錯,大家放下東西,各自收拾一通,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
“楨子,哥們兒想不到還有這個去處。美中不足,要是換上石頭的,過一過楊過和小龍女古墓生活。”
“你得了吧,少見多怪,這樣多好。外麵的世界,不管是打核戰,還是外星人入侵,我自悠閑自得,沒咱什麼事兒。”
端木舒放好自己東西,把床鋪好。他盯著窗子看了又看,輕輕推了推,沒推動;想了想,把一扇窗子的插銷轉動一下,整扇窗子,連同那壁牆開了,再推推,走過去,那裏是一個天井,兩棵古槐樹,還有葡萄藤、石凳、石桌等。
“哇塞,楨子,伯父太偉大了。”幾個人也好奇的走過來。站在天井邊,往上張望,哥們兒有幾分坐井觀天的意味。
有人說,很多有成就的人都是從地下室走出來的。
8個人坐在石凳上,望著天上射下來的陽光,運籌帷幄起未來。這裏不允許電腦聯網,所有的一切都最終到外麵網站落實。每天,大家一起從這裏走到地麵上,再跑過一條街,就是大學校門。下課後,買上幾樣蔬菜,回到地下室。插上電源,做上一鍋米飯,或是煮一鍋麵條,左側斜對麵就是水房,走廊盡頭是廁所,人少,不用站在外麵等待,方便得很。閑了,看著電視,大家規劃。周末休息,是最忙碌時候。幾個人在網站忙乎一陣,做好動漫,第一次掙到錢,大家驚喜異常。
後來,學校後勤處調整,又騰出一些房間,並對大家進行教導,他們又重歸地麵上。這段時間不長的相處,成就了他們人生轉折點。常常動情的說一句:“咱也是住過地下室的。”
許是從那時起,就跟希安拉開距離。希安,不是哥們兒不幫你,誰讓我和端木舒是住過地下室的。再說,你承諾的事兒,一下子看不見,摸不著,你要是變了卦,我到哪兒抓你去?你又不是國家級的人物,我也沒那個手眼通天本事,得啦,熱鬧熱鬧嘴皮子,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還是端木舒靠譜,想起入住無名協會前,一位領導跟自己說的話,有些打怵,這和端木舒透露的想法,南轅北轍,眉頭緊皺,心情煩躁。呆呆的看著寫字台,上麵平展著一張申年公司各分部流程表。
望著老媽辦公室,為數不多的小物品,一塵不染安放在原來的位置上。端木舒神色微訝,聽秀頎說,那天老媽最後離開辦公室前,兩個狐狸精曾經來見過,出去就遇上車禍,事情也太湊巧。以老媽那麼精明,怎麼可能把最重要的事情不跟老爸說,置辦那份兒產業,包括它的後續資金鏈跟進,僅憑老媽一個人,蘇姨,對了,蘇姨。此時真的想見她,恨不得她站在這兒,問個明白。去南邊兒養病,還要和燁陪著。事情不簡單。他下意識的把屋子裏各個角落用手摸摸,這裏要有什麼要緊的機密,早就被人們發現,還能等到這會兒。真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