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一敗塗地(2 / 3)

“我覺得殺死伊聰的凶手就是他。”他咬牙切齒地道。

她想到自己在衣櫃裏翻出來的那個袋子裏的綠色運動服。她將目光轉向他那條不能僵硬的殘腿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你預備把他怎麼樣?”她心緒煩亂地問他。

他吃力地撐起身來:“那就交給警方來處理了。”

樂祺幸第二天一早去了那家安老院探望沈母。

“是祺幸嗎?”沈母因為她三不五時地來探望她,一聽到她的腳步聲便認出她來。

“伯母。”樂祺幸眼睛微紅地說。自從智中跟她說過,程浠在是肇事者又是殺害她兒子的凶手。她的心裏百感交集,失眠了一個晚上。

沈母不時發出幾陣嗽聲。

“昨天他也來看過我了,怎麼你們兩人沒有一起來了。”

樂祺幸將她的雙手揉了一揉,遂將一件毛衫披在她的雙肩上:“我們最近有了一些小小的誤會。所以他才沒有來。”

“程浠是個好孩子。祺幸你可不要因為他偶爾的一件小事而怪他呀。”沈母想到昨天程然來探望他的時候,也是心情低落的樣子。雖然他嘴上沒有說,但是沈母能感覺的到。

“伯母,以後我會多多地來看望你的。程浠也許以後看你的次數會越來越少了……”

“他怎麼了?”沈母一聽緊張起來,無神空洞的眼睛沒有聚焦地投射在她的臉上,拉住她的手不肯放。“你不要嚇我,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不……,伯母,你放心,他沒有什麼事。隻是他會有一次長時間的公幹,可能會在國外呆上幾年。不過你放心,我會常常來看你的。”她囁嚅著說道。

沈母這才放心地揉了揉凹陷的眼窩:“祺幸啊,有一件事伯母放在心中好久了,但是一直沒有告訴你。程浠叫我不要與外人說。我想你們倆就快結婚了,那麼這件事一直欺瞞著你也不好。”

“是什麼事?”她眼神幽暗地說。

“我不知道程浠為什麼要改名字,其實他以前……”

“他以前的名字是不是叫沈燁霖。”她接碴道。

“是的。你怎麼知道的?他有對你說嗎?而且很奇怪的是,他當著人的麵從來都不稱我為媽。我知道我們家出身卑微,也許有我這樣的媽會讓他抬不起頭來。我不怪他。隻要他好好的就行了。祺幸,這件事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你可千萬要為伯母保守秘密啊。”她加力地將那粗礪的手在她的手上握了一握。

“伯母,你放心吧。”她覺得渾身突突地冒出寒氣,讓她不寒而栗。程浠的背後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還在隱瞞著她。她又想到路上遇到那個口口聲聲稱他為沈燁霖的男人,還有範文昊生前也曾告誡過他,程浠並不是真正的程浠。那麼眼前的這一切都證實了她的臆測。那麼她以前去大嶼山的時候見到的範父與程浠的親生母親……她越想越後怕,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一個真相。

這天蘇依去程浠的辦公室找他。

她見到他正理頭於案上的樣子,倚著門楹打量了他許久。直到他抬起眼發現了她,她才笑吟吟地走進去。

“我是來給你送文件的。”她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在他的麵前坐下來,高開叉的裙子裏露出她柔膩的大腿。

他的眼神裏掠過一絲她看不懂的神色,接過她遞過來的文件。

“怎麼樣?我這個老板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她得意地掀起嘴角。

他疾快地在文件上簽了個名,卻不急於將文件遞給她,雙手摁在文件上,神色俱變:“是不是你發EMAIL給樂祺幸?那些我們去泰國出遊的照片。”

她閑閑地道:“怎麼可能是我發的呢?”

他的臉一撇,目光落在文件上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上:“你少在我眼前玩花樣。”

她擺出一副你又奈我如何的樣子。

這時門訇然一聲被打開了,衝進來幾位便衣,對著他們紛紛亮出自己的身證:“沈燁霖先生,現在懷疑你跟一起車禍逃逸案有關,麻煩你們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程浠的腦裏轟然一聲,嗡嗡的,隻看的到便衣一張一合的嘴巴與蘇依愕然的眼神。

程浠在眾目暌暌之下被警察帶走了。

蘇依追著他們一眾人的背影,不停地叫喚程浠的名字。然而程浠麵無表情地瞅了她一眼,便上了警車。

她忐忑不安地回到家裏,看到董炎彬正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你幹什麼?”她大驚失色。

董炎彬不發一言,將箱子蓋上,提起來就走。

她看到地上跌落著一本雜誌,鬥大的標題:豪門名媛新婚燕爾疑與前夫秘密前往泰國幽會。雜誌上還登出她著比基尼與程浠在海中相吻的照片。

她緩過神來,才疾疾地去追趕他。

董炎彬已經上了車。

她不管不顧地攔在他的車前。董炎彬麵色冷峻地搖下車窗。

“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他的口氣十分地輕視冷淡。

蘇依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她的確沒有什麼可辯的理由。

“如果你解釋不出來,那麼就等著收我的律師信吧。”他作勢要關上車窗。冷不防她從那半開的車窗中探進一隻胳膊來,口吻帶著懇求:“炎彬,我……”

“你根本就不愛我對嗎?”董炎彬的一句話把她堵噎得無處可躲,“當初為什麼要破壞我跟之桃的關係呢?你從未把我放在你的心上是嗎?為什麼要用孩子來逼我就範?我現在後悔極了,我的人生已經被你弄的亂七八糟,你能不能就此放過我呢?我們離婚吧。你覺得現在這種境況,我們還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過下去嗎?”

他的這一番肺腑之言使得她毫無招架之地。

車子開走了,連同她的心也一起開走了。如今的她也跟程浠一樣,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有的。

想到程浠,她又跑到街上去攔出租車。她要救他。

蘇依衝到馬路上去攔的士,她卻沒有意識到一部刹車失靈的貨車正疾速地駛來,司機不停地將喇叭摁得響亮,而她卻沒有聽到。

怦的一聲巨響。

她連喊都沒有喊一聲,覺的自己的身子變輕了,在空中冉冉地升起,以一個優美的姿勢輕盈地落在了地上。她見到了蔥籠的樹梢,像是飛起來。她又見到一個花語鳥香的地方,隻有她跟程浠兩個人,兩人手牽著手,相互一顧,吃吃而笑。她僅存的理智聽到耳畔清晰傳來骨肉分割的聲音。她微微地略過頭去,看到自己的腳軟趴趴的,血肉模糊……

樂祺幸見到他,這是他們分開以來,隔了一周之後她第一次與他麵對麵地見麵。程浠似乎一夜之間變得憔悴了,以往的瀟灑俊朗蕩然無存。他的下頜密密地爬滿了青茬。

她鬱鬱地凝視著他。

“其實你跟我分手是對的,像我這樣的人,你跟著我沒有任何好處。”他喑啞著嗓子說道,將頭微垂下來,看著自己瘦得一棱一棱起著手骨的手。

她嘴唇翕動,大眼睛裏起著哀傷之色:“我想從你的嘴裏知道真相。為什麼你要開車去撞智中?”

他黯然失笑,粗著嗓子低低地說:“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他對你一片深情的樣子。我不喜歡你有困難的時候讓他出手相救。我不喜歡你的身邊出現多餘的人分走你對我的愛。”

她噤色,將脊背挺得直直的,倚靠著椅子:“就因為這麼一個原因,是不是將伊聰也殺害了?”

他眉宇間充塞著悒鬱的神色:“我希望你能夠全身心的愛我。我從來沒有試過這麼愛一個人。我知道如果有他在,你的心永遠都不會完整的屬於我。”

“他還是個孩子。”她的熱淚突突地從眼眶中跌落出來,哽咽地說,“他有什麼錯,他是無辜的。如果可以讓我選擇的話,我情願從來沒有跟你在一起過。”

他將目光定定地放在她的身上,她的麵容,她的樣子,她的一笑一顰,深深地瞅著她,似乎要將她這個人深沉地吸入到他的靈魂裏去。他不知道他要做多久的牢,他的雙手沾上了太多的髒汙。他這一生為著她,又為著名利地位,為著貪欲,他得到過也失去過。現在他輸得一敗塗地了,連她,他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掉。

“你為什麼要冒充程浠。”眼前的他,應該稱之為沈燁霖,一個陌生的名字。她在心裏喊著他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很拗口。他就這麼咫尺地坐在她的對麵,她很想伸出手捋順他淩亂的頭發。但是她忍住了。

他冷笑起來,雙眸帶澀,蘊含著一絲譏誚:“我不想再過那種苦日子,我想出人頭地,我不想一輩子隻能在工地打工,我要讀書,我要步入上流社會,我需要許多許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