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勇冠三軍(3 / 3)

紫炎這麼一拍桌子,張興培可擔心了,大家剛才有說有笑挺好,紫炎又怎麼了?

“《超音速論壇報》越來越不像話了,這種文章也登。這‘梨園幽魂’寫得什麼呀。”

張興培湊過去一看,在報紙的三版,登著‘梨園幽魂’的一篇署名文章《八旗精神的勝利》,大意是說,這次烏蘭烏德是西路軍,即鑲紅、鑲黃、鑲藍、鑲白4個旗人步兵師打下來的,這是八旗精神的傳承雲雲。

(關於八旗師,大家可參看第二章《出師有名》和《設定彙總》中的相關內容)

張興培說道:“‘梨園幽魂’這個作者我認識,還是挺有才的,就是怨念太深,私貨太多。文章你看看就行了,當不得真。有些********小說夜禦十女,你也就是看看,不能當真是不是。這個道理一樣。”

黑島一夫把這些看到眼裏,不動聲色,說:“要說這烏蘭烏德,一直也沒動靜,一下子就突然打下來了,帶兵的是誰啊。”

紫炎道:“滿八旗到了這一輩,可真沒什麼人物了,我看這次帶兵到烏蘭烏德的西路軍都督,多半是漢族軍官。”

真正的西路軍都督良弼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這眼看開春了,北亞的天氣,怎麼還這麼冷啊。莫非又有人在背後說我閑話了。自打自己以不到三十歲就任偏將軍以來,自己身後的冷言冷語可實在太多。

1844年底,達功鴻發《勸滿檄文》,要求盤踞東北的滿清餘脈歸順共和,而所謂八固山王會議負隅頑抗,甚至向俄國借兵,把黑龍江以北——結雅讓給俄國,共和進兵東北之後,八固山王流亡結雅,成立所謂“滿洲流亡政府”,不斷襲擾黑龍江南岸。

直到1859年,共和“結雅反包圍”,幾乎完全摧毀俄軍的遠東和後貝爾加的實力,收複了黑龍江和外興安嶺之間的廣闊領土。以奕新為代表的“守陵遺脈”審時度勢,果斷發動起義,在其深明大義的嫂子葉赫拉納氏玉蘭兒的配合下控製了雅克薩的流亡皇宮,堅持西逃俄國的偽帝驚嚇過度而死。滿清貴族在中華大義的熏陶下,終於選擇回到人民的懷抱中(共和的教科書上是這麼描述的),奕新也因為對祖國最終統一的貢獻,而被共和授予“恭公”號。這是共和到目前為止宣授的最後一個國公(共和建國時的達功鴻李穎修的主要助手授過國公號,此後再無此例),1931年以奕新和葉赫拉納氏玉蘭兒為藍本的《雪城遺夢》,奪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而美國拍攝的《亂世佳人》被認為是對此片的拙劣模仿。此乃後話。

現在的良弼是不知道這麼多的,他有他的苦惱:

滿八旗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這幾十年來,人才凋零。滿人被兩百年的鐵杆莊稼徹底養廢了。1860起義之後,共和保證早年的滿人所為與現在的滿八旗無關,讓滿人徹底喪失了進取的動力。八旗的旗丁,在邊疆服役的每年還有100多的戍邊費。滿人現在徹底被人看不起了。

雖然依靠共和的政策,可以和蒙族分享一個參政席位,可現在真正能擔大任的不超過十人,四十歲左右的壯年中,隻有載恬還上得了台麵,載灃誌大才疏,年輕些的載振之流簡直就是潑皮,恩銘還能做做事,可惜不是本家人,三哥鐵良就是個花架子,叫起來喳喳呼呼,實際上屁用沒有。

自己和上麵這些人是絕對不同的,自己從讀書起,就決心重振聖祖的雄風。現在共和人心已定,恢複皇朝是不用想了,可滿八旗也不能被人看作寄生蟲啊。自己15歲就考進了保定講武堂,是考進去的,不是照顧進去的,17歲入保定陸大,然後回八旗,帶旗丁。八旗裏實在沒有人了,自己才如火車頭一樣往前衝,根本沒人擋自己的路。加上共和的輔助政策,不到三十歲,官拜偏將軍了,放在前清,這也是從三品的大員了。

可就是自己年輕,就顯得自己受了照顧,那個蔣方震,年紀比我還小,就速度而言,比我快多了,怎麼沒人說他受了照顧。還不是看不起滿八旗嘛。

我良弼,就是要給大家看看,我帶著四個旗人師,就要把貝爾加以東拿下來,我倒要看看,誰是真英雄。

良弼把副官叫了進來,說道:“給我發電報給袁大帥,就說烏蘭烏德殘敵已經靖清,我軍正在搶修工事,準備迎擊俄軍西伯利亞軍區的反撲。”

“長官,貝爾加湖南岸是不是要派部隊駐守。並搶修工事?”

“這個,先不要管,我軍應順西伯利亞鐵路向東搜索,搜剿殘敵。貝爾加湖以東地區,我們西路軍要拿全功。”

“是!”

副官走了出去,良弼又仔細看了看貝爾加湖南岸的地形圖,南岸,到底應該使用多少兵力來駐守,才能防止俄軍操自己後路?北亞,實在是太遼闊了。也許,自己應該找張錫鑾把那兩個旗人師要過來,兵力不足,真是讓人著急啊。

或者,應該給漠北屯墾使載恬打電報,直接找他要人?這樣越權了吧?良弼思前想後,拿不定主意。

……

王懷慶,盧永祥以及他們的二十九、三十師坐在戰壕裏,靜靜的等待。已經是進攻赤塔的第四個星期了,距離烏蘭烏德被攻克也已經4天了。在逐街逐壘的赤塔攻城戰中,第二十六、二十七師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雖然粗略計算這兩個師仍舊保持著80%以上的兵員。總的來說,第二十六、二十七師缺乏訓練、士氣低落、指揮上往好了說是中規中矩,往查了說是平庸之至。自第二十六、二十七師十幾天前投入戰場以來,戰績乏善可陳。

現在,對二十六二十七兩個師來說,終於可以從反複的衝擊、反衝擊、等待己方炮火、規避敵方炮火等一係列無聊而殘酷的戰術指令中暫時逃脫了。兩個和他們同樣嫩的民兵師,將代替他們承受這些煎熬。

二十九、三十師在等待,他們在等什麼?

一陣悶雷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地仿佛被這雷聲震顫,士兵背靠的壕壁變成了篩網,無數碎石和砂土順著壕壁滾落下來,士兵全部蜷縮在倉促挖成打的半身戰壕裏,對這些全然不顧,用棉帽護住頭部以及耳朵,滅世的洪水就要來了麼?

沒有洪水,隻有尖銳的呼嘯,空氣的無形巨爪在鋼鐵的表層毫無希望的摳著,不能阻擋這碩大的炮彈前進,反而為它提供了增添聲勢的號角。333毫米攻城炮彈,終於如同久旱後雨水,播撒到赤塔這座無望的城市。

在星期天,第六重炮旅工兵營終於清掃出了通往前沿陣地的道路,昨天,29門333毫米攻城炮全部進入陣地。這一次,共和軍的所有火炮陣地都處於赤塔的要塞炮最小射界之下。第二十九師,三十師替換了疲憊的友鄰部隊,準備做最後的總攻。

赤塔是一座石質的城市,也許,當那些俄國遷徙者開始建造這座城市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這座小城要經受戰火的洗禮。民居、教堂,市政廳,全部用巨型的石塊壘成,居住和禱告應該是其附帶的作用,其真正的作用,在於“反對野蠻人的侵襲。”

但畢竟是兩百甚至三百年前的建築了,當時的建築,無法預料後世科技的發展,針對實心鐵彈的設計無法麵對超過500公斤的巨型炮彈。那些炮彈,以自身的動能,就可以輕易的穿過石質的外壁,然後在建築裏麵爆炸,爆炸的氣浪會把碰到的一切:內層建築,設施以及人體,毫無差別的絞成碎片。而一些小型建築,連500公斤炮彈所帶的動能都承受不起,在挨上一枚炮彈後就如同斷骨的動物一樣垮了下來。

共和軍的前沿陣地也在受著煎熬,這一次,前沿離炮彈的落點太近了,即使蜷縮在戰壕裏,也感覺到一陣一陣爆破的疾風從頭頂刮過,疾風攜帶的塵土砂石不斷的落進戰壕裏。

突然,有一陣建築的塌落聲遠遠傳來,從聲音看,這座建築物很高,很堅固,不是整體的崩塌,而是一部分一部分的崩落,看來即使333毫米攻城炮,也無法一次擊透這個建築的外壁。

有些好事的士兵貼在戰壕邊沿上往外看,搜尋目標。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傳回戰壕裏:“俄軍要塞炮的炮樓,正在被摧毀”

忽然,傳來了轟隆隆的倒地聲,一座炮樓,徹底倒塌,巨大的樓身砸在旁邊的一座三層樓上,殃及池魚,那座三層樓也嘩的一聲垮掉了。

戰壕裏的士兵興奮得摩拳擦掌,有好些幹脆站起來,觀看這煉獄般的盛景。

又一座炮樓處在共和軍攻城炮的射擊之下,好多士兵這時都在戰壕邊緣上等著看好戲。突然,一股濃煙從那處炮樓的內部竄了出來,同時伴隨著刀刃般的火光。炮樓好像被無形的巨刃切成了一片一片的,向四麵八方崩散開來。同一時刻,驚天動地的巨響,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席卷而來。

應該是炮樓內的藥包庫爆炸了,一股碩大的煙柱在炮樓處升起,轉眼之間,赤塔內各種各樣的廢墟中沉積的砂石仿佛都被這陣狂風鼓動了起來,漫無目的的向四方飄飛,共和軍的前沿戰壕也躲不過去,那些趴在戰壕邊沿看熱鬧的士兵,紛紛向後跌坐在戰壕的底部,有些士兵還用手捂住眼睛,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應該是被砂石打中了眼睛或臉部。

軍官不得再次此傳令,所有人未得命令,不得將身體的任何部位探出戰壕。軍醫在戰壕裏躬著腰跑來跑去,幫助受傷的士兵。

單調而壯麗,無聊而強大的炮擊持續了三個白天,整個赤塔城變成了平整的瓦礫場。碎石毫無規則的擠在一起,也許在幾十年後,會有地質專家對這篇瓦礫場的石質構成專門寫一篇論文,並以此獲得學術聲譽吧。現在,再以“城”來稱呼赤塔毫無意義,,至於應該叫什麼還是由後人來回答吧。

第二十九、三十兩個師的官兵開始在戰壕裏通過口傳報數的方式整隊,平坦的瓦礫場,似乎再也看不到什麼威脅,總攻終於要開始了。

就在布洛羅夫山地要塞攻防戰的第一階段接近完成的時候,北庭都護府經略使,鎮北上將軍,袁世凱袁慰亭袁大帥,正在長春的北庭都護府臨時前線指揮部裏接見著一群衣冠楚楚的記者朋友。在副官恰到好處的介紹了共和軍的英勇無畏,勢如破竹之後,一位記者心領神會的提問:“請問,都護府為如此順利的進軍到底做了多少細致的準備呢?”

袁經略謙遜的笑了,他表示,在自己領導下的都護府隻是做了份內的工作,以穩定翔實的計劃為忠誠勇敢的士兵們提供了發揮的舞台。這是偉大人物慣有的偉大姿態,將人民的偉大勝利歸功於偉大的人民,至於孫子“廟算者勝”的要義,自有聰敏而忠於“發掘真相之記者本職”的記者大人們來闡述抒發。新聞自由,當然也包括自由而嚴肅的是讚頌。

這絕不是什麼毫無根據的猜度。你看,那位來自河南的記者已經擬好了明日頭版評論的標題《若無運籌,何以決勝》。袁經略非常的禮賢下士,親自請大家吃完飯,還親自剔牙和上廁所。就過三巡之後,大家拋開了采訪的任務和拘束,開始暢談國事。而這次酒後暢談的主題,居然是六年前的美西戰爭。

大家對共和在這場戰爭麵前猶疑不決扼腕不已,對當時中書門下隻有一個出身軍方並且有戰爭經驗的參知政事從而缺乏果斷投入戰爭並為共和奪取最大利益的決心的往事痛心疾首。對當時的奉天承運掌印中書門下平章軍國事康有為的諾諾無為深表遺憾。終於有一位記者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如果當時袁經略執掌中書門下,那呂宋一定已經歸化共和。”

此言一出,讚聲四起。袁大帥趕緊表明立場:“袁某身在軍旅,不敢妄議國事。”似乎剛才談的隻是家長裏短。

“誒,大帥說哪裏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大帥本來就身居要職,肩負重任。怎麼能夠輕飄飄的一句‘身在軍旅’,就置國事於不顧。”於是眾人都勸,以黎民蒼生為念,仿佛袁世凱就要歸隱了一般。在火候差不多的時候,袁大帥自己定了調:

“目前,袁某還有專心攻克布洛羅夫山地要塞的指揮,實在不敢分心。等戰事塵埃落定,若到時大家仍舊謬信不減,而又恰逢時局需要,袁某自當挺身而出。實不求什麼功名利祿,國泰民安,予願足矣。”

於是,在一片“高風亮節”的如實評價聲中,賓主盡歡而散。

……

二十九師的士兵,利用廢墟掩護著自己,逐步推進。在第17重炮旅的222毫米加農榴彈炮,師屬77毫米山炮和營屬機槍連的梯次火力的打擊和壓製下,俄軍已經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禦火力,幸存的俄軍躲在瓦礫堆之下,不斷向共和軍發射冷槍。共和軍無論使用什麼樣的火力準備,都無法杜絕自己的士兵被冷槍擊中。明明用重炮清掃過的土地,在硝煙散去之後,又有子彈呯呯砰砰的射出來。

第二十九、三十師畢竟是民兵,軍事素質和常備兵差得太遠,有的士兵連匍匐前進都做不標準,遑論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作出戰術動作。不時有士兵在聽到俄軍的槍聲後,不是向最近的障礙物靠攏,而是就地臥倒,成為絕佳的靶子。

在這種情況下,又過去的三天裏,第二十九、三十師在赤塔這片廢墟上,每天推進不超過1500米。軍事素質低落帶來的影響,已經不能靠強大的武器和高昂的士氣來補足了。在這種純步兵的較量中,如果不能以軍事素質壓製敵人,那麼就必須付出更多的生命,而士兵生命近乎無意義的消耗,會進一步打擊本方的士氣。

在經曆了長時間的猶豫之後,馮國璋還是決定把第二十九、三十兩個菜鳥師撤下來,他們,還是到需要填人命的時候再上戰場吧。馮國璋終於決定投入自己的預備隊,第二十一師。

二十一師,第三鎮,這支旨在雪恥的老部隊,把戰線鋪得很開,由於不用擔心被人抄後路的原因,他們同時接管了第二十九、三十師兩個師的戰線。部隊以伍為單位散開,排成散兵線。每個伍的六名士兵,分成三組,每當其中一組前進的時候,其他兩組就分別將槍口指向可能存在危險的區域,由於各伍在平時訓練時就互有默契,則全所、全都甚至全營的士兵,都清楚自己在推進中所應該站的位置,所應該瞄準的方位。雖然俄軍仍舊冒死從沙礫堆裏探出頭來射擊,但往往還未瞄準就被共和軍覺得射擊打擾,然後被亂槍擊斃。

第二十一師,在一天之內,推進了七公裏,而赤塔全城的縱深,不過十四公裏,也就是說,還剩下不到三公裏的距離,赤塔就會清掃完畢。傷亡是難免的,但在可以容許的範圍內,戰友的陣亡還會激起軍隊的嗜血之心。

在第五個星期的第一天,共和軍第二十一師開始了對赤塔做最後的掃除。在大炮、山炮、機槍和步槍的聯合壓製下,俄軍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有時,在共和軍踏過一片瓦礫的時候,從地下會跳出一個人來,用刺刀和共和軍拚命。他們有的得手了,有的失敗了,但總而言之,沒有太大作用,無法阻擋二十一師的推進,他們的做法很悲壯,但很無效。

最後一股俄軍,大約數百人,被擠壓到將到未倒的一堵長牆前麵。共和軍出於人道主義考慮,要求他們投降。就在二十一師的士兵就俄軍的回答,到底會是“****”還是“nets”來紛紛打賭的時候,那堵牆倒了,所有殘餘的俄軍都被壓死在下麵。

無聊的赤塔重炮表演徹底結束,卻留下了一個無解的懸念。

PS:把這章發完,補齊所有缺額。本章的主角,袁世凱,勇冠三軍指他啥也沒做,卻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不知道大家適不適應這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