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東統歡歌
石景山,奉天承運集賢講武宣德懷遠一統乾坤殿,傳音廳
“堅定的指揮,無畏的戰鬥,讓我們在一個月內,就奪取了俄軍號稱遠東第一要塞的赤塔。”鴻臚寺新聞官謝雨侃侃而談。
“關於赤塔大捷的情況就介紹到這裏,大家會後還可以到秘書處領取相關文字材料。現在,請大家自由提問。”
“新聞官閣下,我是路透社的記者,請問,您對我大英帝國政府在布爾暴徒的基地查獲共和造步槍有何評論?”
“我們剛剛從您那裏獲知相關信息,我們會在進行進一步查證後再答複您的問題。”
“我是《朝日新聞》的記者,請問,貴國對兩天以前在日本王宮前發生的軍官剖腹事件做何定性。”
兩天前,就在日本王國儲親王嘉仁宣布即將赴華參加東方一統進程的日程之後,一名日本陸軍軍官在王宮前剖腹,要求日本退出東統,恢複天皇稱號和絕對天皇製的國體。
“共和認為,此次剖腹事件是孤立事件,不代表日本人民的意願,更不代表日本政府的大政方針。”
“新聞官先生,我是《南德意誌報》的記者,我想請問,貴國對惡名昭彰的犯罪份子章渝為什麼要進行包庇。”
“據我們了解,章渝先生是一位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他向國外出口工業品,進口黃金,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在任何環節有任何犯罪行為。貴國使館已經和我國有關部門接洽,即將對章渝先生可能觸犯某些法律的問題進行會談。在會談得出結論,並且依據共和《一統律》進行審判之前,給章渝先生戴上任何預設的罪名都是不合適的。”
……
謝雨有些疲憊的回到辦公室,掛好了西裝,把文件夾在桌上放好,也不和周圍的同事說話,坐在椅子上微微眯著眼,,休息一下。曆經快兩個月的磨練,他在公共場合的外交對答已經越來越熟練,再也不會出現像第一次那樣和女記者吵架的情況了。
就在謝雨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有人叫他:“謝雨,十分鍾後,顧少卿在辦公室見你。”
謝雨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顧少卿?顧維鈞,鴻臚寺少卿哪,自己和他隔著八九級呢,他找自己什麼事呢?
趕進去洗手間洗了個臉,又用水把頭發攏了攏,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還滿精神的嘛。謝雨定了定神,回辦公室拿起文件夾向顧維鈞的辦公室走去。少卿處是一個很大的內有套間的辦公室,裏麵的工作人員安靜而忙碌。看到謝雨站在門口,有個文員過來說:“謝雨?顧少卿在裏麵等你。”說完一指邊上的一個小單間。
顧少卿的門虛掩著,謝雨敲了敲,裏麵叫:“進來。”
謝雨推門進去,顧少卿看也沒看他,低著頭在桌上寫東西。伸出左手,在凳子上指了指。
謝雨坐著等了一會,顧維鈞頭也不抬,一邊寫東西,一邊問:“你叫謝雨?”
“是!”
“到鴻臚寺多久了。”
“去年畢業後就來了,培訓半年,然後一直在新聞處工作。”
“我還沒問呢,你就說了,外交官,這可不是好習慣。”
“是!謝少卿教誨。”
“謝雨同誌,我看過你的檔案,認為你還是有一點工作能力的。”
“是!”
“我的責任秘書要調到南洋去了,你願不願意接替他,擔任我的責任秘書啊?”
“為人民服務。”
“不用這麼刻板,我是問你個人意願。”
“呃,我願意。”
“很好,今天和新聞處的同誌們辦好交接,明天直接過來上班。”
“是!”
“出去吧!”
“是!”謝雨站起來,把文件夾在腋下夾得緊緊的,以每步75厘米的標準步距走了出去。整個談話過程,顧維鈞都沒有抬起頭來看他。
但謝雨心裏激動啊。少卿的責任秘書,雖然位階不高,就是個給少卿跑腿的,卻可以接觸大量的核心人物和核心資料。在這個位置上出去,往往就是領事館的副領事。內部升遷也是直升員外郎。從今天開始,他謝雨謝思索總算踏上了青雲直上的陽光大道。今天晚上把幾個老同學都叫出來,陪自己慶賀一下。
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新聞處已經得到通知了,謝雨順利的辦完了交接,也臨近下班了。出了天極殿,天上的那朵積雨雲是多麼的藍啊。
次日一早,謝雨就在少卿處得到了自己的辦公桌,由於剛來,沒給他分配什麼任務,思索一上午就是左看看又看看,想找幾個同事聊天,都沒人搭理他。
過了兩天,顧維鈞把他叫進去,問道:“思索啊,你在新聞處的時候,有沒有看過布爾遊擊隊的資料?”
“看過,您是說他們中有人使用銃字1862式米尼步槍和銃字1865式機槍嗎?”
“很對,你了解這兩款武器嗎?”
“知道一點,1862式米尼步槍是共和自行設計的第一款單發步槍,而1865式機槍則是仿製的加特林式轉管機槍。這兩種槍械在銃字1895式步槍和機槍列裝後才全麵退役,大部分封存,目前在逐漸銷毀中。而我國所有步槍都是由漢冶坪生產的黃鶴牌。”
“很好,很熟練。你對英國人指責我們對布爾遊擊隊輸入武器怎麼看?”
“據我了解,所有步槍上的‘黃鶴’標記都被磨去了。”
“這不說明任何問題。”
“是的,如果我們要對外出口步槍,一定會使用‘黃鶴’商標,以保護共和企業的知識產權,現在‘黃鶴’標記被磨去,說明有人有意破環共和的知識產權,而共和怎麼會破壞自己的知識產權呢?可見,布爾人的那些步槍和共和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邏輯很混亂,但很有用,這些步槍是怎麼回事,英國人和我們心裏都清楚,他們隻需要一個說法。你能不能推想一下這些步槍後麵的含義呢?結合你看到的其他資料?”
“馬達加斯加。”謝雨在短暫思考後說,“為了幫助非洲人民擺脫貧困,共和要開發馬達加斯加,希望英國對共和的這種無私奉獻及其附帶的專屬開發權表示讚賞和肯定。同時,當共和與德國的‘條頓非洲’計劃有衝突時,英國人應該站到非洲人民一邊。當然,共和會對破壞好望角航線,威脅‘開普會師’聖地的布爾極端殖民主義者表示譴責。”
“不錯,按你上麵談的,細化一個綱要出來,今天就要完成,這個周五,英國會有人過來。”
………………
17:30京津鐵路專線列車下午第一班準點啟動。
在這列每天下午都要對開四趟的日常列車的第一班車最後,加掛了一輛貴賓車廂。在車廂頭尾的車門上,貼十厘米見方的日本國旗。日本儲親王嘉仁就坐在這輛列車裏。這可以說他自從1895年被逆臣伊藤博文挾持軟禁以來,再一次離開日本王宮,由此,嘉仁不由得有些興奮。
東統例會,對日本國王或者代表國王的儲親王來說是十分簡單的任務,和各國元首見見麵,握手,拍照,說一些諸如:“東方統一進程對日本王國的發展是十分重要的”“日本和東統其他成員國之間是無比親密的”之類的廢話,代表日本表態堅決支持東方統一進程,總之,把顏麵做足,就可以了。其他的,自有首相和其他國家的政府首腦商定。
把顏麵做足!坐在嘉仁對麵的日本王國首相桂太郎也在這麼想。自從甲午戰爭以來,日本就離不開東統,日本,早就被閹割了。
自1854年黑船事件發生之後,天日帝國舉國上下痛定思痛,興辦工業,改革學校,依靠英國的支持,通過幕府戰爭,結束了全國事實上的分裂狀態,到1874年,建立了全日本,包括北海道和衝繩(琉球)的統一大市場。通過把皇室的財產低價拍賣甚至贈送給財閥的途徑,三棱、三井、住友等具有日本獨特色彩的家族效忠製的壟斷企業建立起來。又師從新興的專製主義國家德國,依照德國憲法和民法創造了日本的現代法律體係,當然,日本憲法把德國憲法中的議會獨立立法權和平民保護等偽裝要素全部拋棄(注1),建立了軍閥和財閥聯合統治的絕對天皇製,日本一直在一條複製德意誌帝國的道路上加速前進著。
但從1880年代開始,日本遇到了他的瓶頸,日本國內貧乏的資源無力支持類似德國的工業國路線,日本也沒有像德國那樣,得到50億金法郎的戰爭賠款。如果要繼續走德國的道路,就必須向德國一樣,獲取進一步發展的資金和空間。
那麼,日本進攻朝鮮又有什麼錯呢?朝鮮本來就是日本的世仇。拒朝鮮人自己畫的“大高麗帝國征服世界圖”,早在9000年前,朝鮮人就在日本進行了種族滅絕式的屠殺了(注2)。然道,日本向朝鮮討還血債不應該嗎?
可是,共和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參戰了,按日本人自己寫的日記和公布的絕密檔案,日本絕沒有進攻中國的企圖,絕不會打進中國境內。所謂“唇亡齒寒”,所謂“保和平,衛鄰邦,就是保家鄉”是共和為了調動民族仇恨的宣傳。可現在共和被洗腦的年輕人仍舊認為日本要進攻中國。
日本士兵的戰鬥,不可謂不英勇,但人力無法對抗鋼鐵。1880年代建造的三井艦,居然拿1878年服役的定遠艦毫無辦法,更不用說1889年建造的五艘平遠級了。日本陸軍的素質,不比共和軍差,人數也不比北庭軍少,可“萬歲衝鋒”總是被機槍大炮粉碎。大和魂在子彈、炮彈、zha藥包麵前,實在過於虛無縹緲。
隨後,共和軍登陸日本,徹底解除了日本軍隊的武裝。主導朝鮮攻略的伊藤博文、黑田青隆、鬆方正義等人,被判處死刑。這些算是戰敗國應得的待遇吧。可是,共和得寸進尺,宣布天皇製,這個日本至高無上的神性體係,是日本軍閥架空日本國王的陰謀。
為了實現真正的大政奉還,共和中書門下特別頒詔,廢除天皇的虛號,該日本最高統治者為日本國王,王號納入共和的封爵體係,與“國公”同級,自此,徹底剝離了日本君主的神性,日本神道教的精神偶像被徹底摧毀。
日本現在的政治結構是文武二元製,首相和上將軍對日本國王效忠,對共和中書門下負責。負責具體政務的日本國相稱首相,與共和的侍郎少卿同級,是共和官僚體係的一部分,隻不過確定隻由日本本土的人擔任,同時保留日本國會,是其像德國一樣,作為權力圈以外人的出氣口。
日本隻有內閣的陸軍部和海軍部管理軍政,日本軍隊由全國唯一的上將軍管理軍令(大將軍號由於幕府倒台廢棄不用),上將軍是共和樞密院的當然成員,授樞密院同知號,而日本海軍提督和軍長是中將,相當於共和的偏將軍,師團長是少將,相當於裨將軍。所有日本軍隊,接受共和設立的都護府或軍的統一指揮。
從此,日本無論是精神體係,還是政府軍隊,都成為了共和官僚體係的一部分。而依靠中國官僚體係的龐大慣性,日本政府在悄無聲息的被同化。日本的有識之士認為,不擺脫共和官僚體係的束縛,大和民族將徹底消亡。在日本東京、京都、大阪等城市的街頭巷尾,不時出現身著武士服裝的年輕人,向人們散發“天皇複位”的傳單,在王宮的門口,每年都會發生幾起武士剖腹事件,他們要以血警醒世人。近十年來,這些剖腹事件成為日本一大旅遊景觀,很多共和的旅遊者在東京遊覽時,都要去王宮門口逗留,希望能夠親眼目睹日本久負盛名的剖腹文化。可惜,日本每年剖腹的人數太少了,為此共和某旅行社甚至試圖花錢雇人,在日本發起“剖腹救國”運動,口號是“為了寶貴的外彙,每天剖一個”,和“女人可以*救國,男人做什麼?”,但這家旅行社很快就被查封了,此事胎死腹中。
日本的財閥,如三棱、三井在甲午戰爭中也受到了重創,本來,按共和的計劃,他們會被共和銀行以公平合理的價格收購。但共和銀行在盤查了這些企業之後,發現其內部關係十分複雜,而且因為戰爭失敗,其國際債務十分麻煩。共和銀行旗下的諸多巨型企業都不願意接手這樣的燙手山芋。由此,相對於政府和軍隊,日本財閥保持了其相對的獨立性。
注1:與大多數人的想象不同的是,德意誌第二帝國不是君主立憲製國家,而是君主專製國家,雖然德國有國會,有政黨,但改變不了這一事實,德國憲法師承的普魯士憲法,存在著名的憲法漏洞,即緊急條款,賦予了君主最終決定權。在1860年代中,俾斯麥正是依靠“緊急條款”,實施了長達六年的“無預算統治”,期間稅收、增兵等實質性事項,均未報請國會批準,然而,這是合法的。在德意誌帝國建立後,國會的唯一作用,即使緩和社會矛盾,當民眾有不滿時,他們可以更換國會,來自我安慰。不知道這一事實,會不會傷了德國道路的推崇者和沉迷於“小磨坊傳說”的民主自由青年的心呢?
注2:大韓民族的這些論調,大家可以在網上搜一搜,我就不占字數來解釋了。
……………………
火車在京津專線上飛奔,把樹木,農田都甩在了身後,嘉仁儲親王望著車窗外,自言自語:“如此,才稱得上國富民強。”
“殿下,若要富國,先要強軍。”陪伴左右的桂太郎說道
“殿下,目前我國國力衰微,實在不應急於養軍,我們隻能依靠東統,修好共和,興辦工商,鼓勵生育,當年日華戰爭,日本不是輸在軍事上,而是輸在國力上。”黑島一夫作為儲親王的伴讀,在一旁說道。
“啪!”桂太郎摑了黑島一夫一巴掌,“混蛋!我和殿下講話,你這樣的晚輩怎麼可以插嘴。真是沒有家教。”他與作為宮內大臣和日王私臣的黑島仁不合不是一天兩天了,趁機借題發揮。
“嗨!”被長輩打了,雖然黑島一夫心裏非常著急,卻不能說出來,隻能把苦水往肚裏吞,還要作出一幅受教的樣子。
這些老派的政閥,從來沒有仔細檢討甲午戰爭為什麼失敗,而是不斷的怨天尤人,陸軍怪海軍不該在豐島外海襲擊共和給朝鮮的補給船隊,讓共和找到了參戰的借口,海軍怪陸軍愚鈍蠻勇,四個師團圍著平壤的共和19師外加朝鮮王的5000禦林軍,卻怎麼也打不下來。政客怪軍方貿然開戰不聽命令,軍方怪政客首鼠兩端,不能舉國玉碎決死一戰。文武矛盾,海陸矛盾,自明治維新以來就是日本這個舞台上的常演劇目。
隻有如黑島仁那樣的少數有識之士,才能冷靜的看出,日本的甲午戰爭,就是拿國運在賭博,賭的就是共和不參戰,或者共和在戰略戰術上全麵犯錯誤。就算日本甲午賭贏了又如何,隻會在豪賭國運的路上越滑越遠,最終會有一次把所有吞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日本正確的策略,就是和共和結盟,躲在共和的身後,借船出海,搭順風車,撈取更大的利益,所有的風浪,都讓共和去擋。同時積累實力,做好準備,一旦共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日本就可以取而代之。
但目前最緊要的,就是利用東方一統進程,這個對參盟各方都有利的協定來獲取最大的利益。可是,以桂太郎為首的老派人物,總想著“練百萬精兵,雪十年之恥”,要效仿日本戰國史上的某人,曆時七代,矢誌複仇。蠢材,現在練兵,和共和作對是死路一條,不和共和作對,練兵給共和當炮灰嗎?
黑島仁和桂太郎、山縣友朋為代表的老派互相傾軋,爭權奪利,關係自然好不到哪去,桂太郎等人霸占著內閣,黑島仁對內政完全插不上手,隻好把精力大部分放到東統方麵,希望能夠更多的借助共和的力量一方麵為日本爭取更好的條件,另一方麵,借東統來壓製內閣。
桂太郎等人對黑島仁的算盤倒是一清二楚,在他們看來,共和是那麼好利用的嗎,不在共和仍舊麻痹的時候練兵,共和翻臉打上門來怎麼辦?有備總好過無備。
黑島仁和內閣的關係,雖說談不上勢同水火,但他和桂太郎之間互相厭惡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黑島一夫作為黑島仁的侄子,被桂太郎找碴就不足為怪了。
火車在桂太郎的喋喋不休中開到了終點,北京站,共和的歡迎隊列早已等候在了月台上。隨著指揮的動作,站台上的軍樂隊開始奏迎賓曲,嘉仁,桂太郎,黑島一夫等人依次從車廂裏走了出來,嘉仁依據禮儀官教導,以斜上65度的姿勢揮動著手臂……
傍晚時分,用過膳之後,黑島一夫邀請嘉仁儲親王到庭院裏散步,他把儲親王帶到庭院中心的位置,確保四周牆壁後麵即使有人,也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黑島一夫說:“殿下,今天在火車上,首相實在是口無遮攔。”
“首相和你叔父一向不和,這你也是知道的,首相是你的長輩,責罵你也不算削你的顏麵,黑島君,你為人一向寬厚,此事不要再計較了。”嘉仁儲親王勸說道。
“殿下,我根本不在乎首相對我的態度,我是說‘隔牆有耳’,首相那麼肆無忌憚的針對共和,又是練兵又是複仇,我怕早已被別人聽去了。”
“啊?不會吧,我們是在快速移動的車廂裏,偷聽的人在車上伏得住嗎?”
“殿下,共和的技術力量不是我們可以估量的,您要知道,有線電話和竊聽器都是成形的實物,而無線電報證明竊聽器是可以不用電線的。雖然目前不大可能,但總歸小心點好。”
“啊?如果真的被共和知道了首相的言論,那……那……”嘉仁儲親王越想越怕。
“我隻是提醒殿下小心在意一些,想來無線竊聽器要過些年才能製造吧,殿下不要太驚慌了。”
“黑島君,你在嚇唬孤?你是孤的伴讀,和孤一向無所禁忌的。不過,孤還是希望你能多在大政上建言,竊聽器這種小技倆,用不著君操心。”嘉仁儲親王有點不高興了。
“殿下,我正要說到東統例會的事,不知道殿下對此次東統例會有什麼打算?”
“孤能有什麼打算?所有的事都是共和安排好的,孤隻是來走個過場,連走幾步,和誰握手,握多長時間都有小紙條寫好,讓孤背熟,孤還能有什麼打算。”
“其實,共和為了顯示東統的和睦,仍舊允許殿下自由拜訪一些要人的,隻是,殿下心裏安排好拜訪誰了麼?”
“孤對共和人物不熟,來時天皇陛下交代,要多和工商業接觸。另外,鴻臚寺負責東統的寺丞總要見一見,他對我日本成見沒有那麼深。也許是個改善關係的缺口。”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日本權貴總喜歡叫叫“天皇陛下”過過幹癮。
“除了陛下的交代,您還要見誰,要不要見見漠北屯墾使載恬?共和為了顯示其中華歸一統的形象,滿蒙藏回的領袖們都要出席此次東統例會。”
“他一個破落戶,我見他幹嘛?”
“怎麼是破落戶呢?載恬是下屆中書門下漠北參政板上釘釘的人選。載恬有個弟弟,叫載灃。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卻喜歡自命不凡。載恬入中書門下,依照共和慣例,‘漠北布政使、按察使、屯墾使三職中,蒙、滿、漢各取一職’,所以一定是載灃接任三使中的一個席位。這兩兄弟,都可以稱得上官居險要。”
“那,我和他談些什麼呢?”嘉仁儲親王如外界流傳的那樣,開始顯得木納起來。
“載灃暫且不論,我看載恬此人,城府極深,似乎忝退隱忍,與世無爭。但他在燕京的門徒們四處奔走,為他當選今年的參知政事奔走。由此可見,他並非沒有野心。”
“隻可惜,他姓愛新覺羅,滿人和共和其他的少數民族不同,滿清是共和直接推翻的王朝,他當選參政容易,但在中書門下能起多大作用,就很難講了。‘同誌們,我們革命成功六十年了,就是為了讓愛新覺羅來告訴我們怎麼領導國家?’”黑島一夫繪聲繪色的模仿把嘉仁逗得笑起來。
“所以,”黑島一夫繼續分析,“載恬一定要找政治盟友。”
“那他會接受我們嗎?”
“談不上接不接受。他和我們處好關係,說不定在東統裏還能做出點成績來,我們根本就不依靠他,隻是我叔叔曾說,治國如奕棋,有空時走幾步閑子,說不定將來會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