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虎見右路已敗,立刻率領死黨先逃,部眾大潰。黃萬鵬各部乘機掩殺,幾十裏路上都有敵軍屍體。追到察爾齊克台,斬殺幾千人,俘虜一百多人。
10月23日,老湘軍越過一百四十裏戈壁,追到哈拉裕勒,乘夜開進劄木台,距阿克蘇城隻有幾裏。登高遙望,隻見城上槍矛林立。
探馬報告:白彥虎見官軍進兵神速,已挾持回民首領逃走,城內有回民十多萬人,正嚴陣以待。劉錦棠下令:派人喊話,令他們推舉頭領出城接受安撫。這一招立刻見效,劉錦棠率部進城。然後點齊人馬,分兵兩路,一路向西南追蹤,另一路向正西攔截。追到胡瑪納克河,擒斬上千名敵軍。
敵軍分路逃跑,安集延將領們奔向葉爾羌,白彥虎奔向烏什。劉錦棠決定暫時不追安集延人,專追白彥虎,令各部向烏什進發。
10月25日,老湘軍踏冰渡過胡瑪納克河,抓到白彥虎死黨馬有才等十六人,全部處死。白彥虎殘部更加惶恐,全部逃走。
10月28日,老湘軍追到烏什城東,抄到敵後,斬殺一百幾十人。白彥虎派部屬馬壯齋和金寶與俄國人聯係,從布魯特邊境逃往喀什噶爾。第二天,老湘軍追擊九十裏,抵達阿他什伯,放眼望去,全是戈壁,便收兵平定烏什。
老湘軍自從收複庫車以後,就地采糧,節省了大半轉運。到此為止,南疆東四城全部平定,部隊行軍作戰,已經不愁無糧。
11月6日,張曜所部從喀喇沙爾進軍庫車。庫車以南沙雅爾的回民首領麻木爾乘官軍攻克庫車之時,率領幾百名部眾依附安集延將領,悄悄奔向距阿克蘇四百裏的哈番,企圖襲擊官軍。
諜報人員得到情報,連忙向劉錦棠報告。11月12日,劉錦棠率二千名騎兵和步兵攻擊屈烏克拱拜,將麻木爾所部全殲。
在此之前,和田的伯克呢牙斯得知官軍南下,迅速集結所部回民攻打葉爾羌,響應老湘軍的攻勢。帕夏的長子伯克胡裏得到葉爾羌大通哈的報告,留下阿裏達什防守喀什噶爾,自率五千騎兵增援葉爾羌。伯克胡裏走後,白彥虎從布魯特邊境逃竄到喀什噶爾,阿裏達什拒不接納。叛軍將領何步雲與英韶等人趁機占據漢城,宣布反正。
伯克胡裏領兵來到葉爾羌,大敗呢牙斯,攻克和田。呢牙斯無處可走,隻得投奔張曜。
伯克胡裏一戰得手,向英國和俄國告捷,帶領部眾從英吉沙爾返回喀什噶爾。路上聽說庫車失守,何步雲反正,他一氣之下,將英吉沙爾的漢民全部屠殺,令阿裏達什接納白彥虎,並力攻漢城。
何步雲勢單力孤,派漢民與回民抄小路向老湘軍告急。劉錦棠剛剛回師阿克蘇,與譚拔萃和羅長祜商議先取葉爾羌。聽說何步雲在喀什噶爾反正,身陷包圍,決定先攻喀什噶爾。
餘虎恩,桂錫楨!你們率領兩千人,從阿克蘇取道巴爾楚克瑪納巴什,前往喀什噶爾。黃萬鵬,張俊!你二人率領兩千人,從烏什取道布魯特邊界行軍,目標也是喀什噶爾!行期自行決定,一定要於十一月廿四日在喀什噶爾會師!
劉錦棠等到兩部出發以後,自己領兵出駐巴爾楚克瑪納巴什,扼守葉爾羌與和田的衝要,為兩部聲援。
12月17日,黃萬鵬所部抵達喀什噶爾城以北的麻古木,餘虎恩所部抵達喀城以東的牌素特,兩軍相距六十裏。
喀什噶爾城內,伯克胡裏駐守城東北,白彥虎駐守城東,裹挾的回民聽說朝廷大軍開到,紛紛走散。安集延將領屠殺百姓,仍然無法製止。守軍見勢頭不妙,又決定開溜。白彥虎向西北方逃遁,伯克胡裏和餘小虎保護家累和輜重向正西逃走。留下小部隊守城,企圖拖住官軍。
當晚,餘虎恩率蕭元亨、戴宏勝從城東大道進攻,隻見城內守軍縱火,光如白晝。餘虎恩令輕騎為左右翼,首先攻擊卡隘。剛到城下,敵軍一千多騎衝來。餘虎恩指揮步兵大戰,將回民將領王元林刺落下馬,敵軍立刻退卻。老湘軍騎兵聯合圍攻,將敵軍殲捕殆盡。
這時,幾千名敵騎從城西北趕來救援,餘虎恩正要分兵迎擊,黃萬鵬所部從北路殺到。老湘軍會師,士氣更盛,兩頭夾擊,大敗敵軍。何步雲等人率部在漢城內呐喊助威,城內敵軍害怕了,打開西門,與敗軍一起狂奔。老湘軍進駐喀什噶爾。
天明時分,老湘軍留下張俊守城,黃萬鵬向西北追擊白彥虎,餘虎恩向正西追擊伯克胡裏。
劉錦棠將各部派往喀什噶爾之後,料想敵軍已經起了內訌,應該乘其不備,大舉掩殺。他不等張曜所部趕到,領兵從瑪納爾巴什直搗葉爾羌和英吉沙爾。
12月19日,劉錦棠抵達阿郎格爾,斬殺防守關隘的幾百名安集延守兵,繼續前進,於12月21日進攻葉爾羌城。葉爾羌守敵聽說阿郎格爾兵敗,全部散逃。劉錦棠下令:繞道英吉沙爾,與各部在喀什噶爾會師!恰在這時,餘虎恩的通訊兵趕到,報告喀城已經收複。
12月24日,劉錦棠派總兵董福祥收取和田,自己領兵急行軍,奔赴英吉沙爾。這裏的安集延部隊早已逃往喀什噶爾,劉錦棠進城安撫回民,留下羅長祜與譚拔萃搜捕各城的逃敵,自己趕赴喀什噶爾。
再說餘虎恩追擊伯克胡裏,於12月19日在明要路追上,分兵繞到前方攔截,自率主力從後麵追殺,擊斃敵軍一千五百人。都司餘福章攔截餘小虎,將他活捉,一並抓獲他的眷屬四百餘口。伯克胡裏已於前一天竄過路峽,逃入俄國境內。
當天,黃萬鵬所部趕到岌岌槽,在後拒追到白彥虎,活捉回民將領馬元,全殲他的部眾。第二天窮追到恰哈瑪納,被俄屬布魯特人擋住去路。白彥虎逃到納林河,俄國人收繳他的武器,讓他渡河。餘虎恩趕來與黃萬鵬會合,兩人商議:逃敵去得已遠,部隊已逼近俄國邊境,還是回師吧。
12月20日,劉錦棠抵達喀什噶爾。
1878年1月2日,董福祥部收複和田。南疆八城一律收複,阿古柏的侵略被徹底粉碎。
伯克胡裏這時入居俄國境內的阿來其安集延部南境故地,居住在喀城西北的外卡。
劉錦棠派兵維護治安,先後搜獲帕夏的四個兒子,以及過去曾招引帕夷入境的金印相父子,和餘小虎、馬元一起,在街市上處以磔刑。又搜斬逃匿的安集延和白彥虎黨羽一千一百六十六人。
新疆南八城全部平定。左宗棠向朝廷告捷。
隻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西征軍大獲全勝。這是晚清曆史上最令人揚眉吐氣的一件大事,是晚清夕照圖中最光彩的一筆,也是左宗棠戎馬生涯中最華采的篇章。左宗棠自己也不無得意地說:戎機順迅,實史傳罕見之事。
新疆各族人民為了感念他救民於水火之中的恩德,在大小村鎮建立左公祠,燒香禮拜。
不許越境搜敵
新疆戰事的順利結束,使左宗棠有可能迅速提出建設新疆的方案。這樁心事在他心裏埋藏了幾十年。他在二十一歲那年呼喊過一次,但是人微言輕,應者寥寥。現在他終於可以直接衝著最高統治者呼喊了!
1878年2月8日,他呈遞奏折,第二次提出新疆改行省、置郡縣。他要讓更多的人聽到他的呼聲,請求朝廷將這個建議下發給京城大員及各省督撫,廣泛征求意見。
3月12日,清廷發布上諭:左宗棠籌兵籌餉,備曆艱辛,謀出萬全,膚功迅奏,著加恩由一等伯晉為二等侯。劉錦棠由騎都尉世職晉升為二等男爵。
左宗棠連忙上疏辭謝,朝廷不允。左宗棠再次辭謝:
伯克胡裏和白彥虎都逃走了,各省旱情嚴重,君臣仍在奮鬥,我實在不敢接受這麼高的爵位啊。
上諭回答:正因為時局極為艱難,難得有人一片赤忱,為國分憂,必須予以褒獎。左卿你兩次辭謝,朝廷知道你是出於誠心,並非做做姿態而已,但是朝廷也應該樹立一個榜樣。左卿不用再推辭了吧。
劉錦棠安撫喀什噶爾以後,依次巡曆葉爾羌與和田各城,發現這裏還有外國僑民五千多名,其中包括英國人、乳目人和阿拉伯人十幾名,其餘都是印度與溫都斯坦等國人。他們震懾於官軍的軍威,不敢亂動。人們紛紛傳說,官軍進軍神速,其中大有飛將軍存在。左宗棠告誡將士們要靜心養氣,保持軍威。接連不斷的雷聲嚇不倒人,貓把老鼠吃掉就會失去威風。
左宗棠的部隊,確實已令外國人刮目相看。左宗棠一直非常重視先進武器的裝備,在部隊裏盡可能裝備洋槍洋炮。他在營製中特別製訂了“愛惜洋槍”一條:洋槍、洋炮、洋火、洋藥,不但價值昂貴,購買也很麻煩。所有官兵必須愛惜,不得浪費。
胡雪岩在上海購買軍火,支援左宗棠的西征。他精心選擇,討價還價,屢屢成交,大批軍火得以轉運西北。1875年,蘭州存放著從上海運來的一萬幾千枝來複槍。胡雪岩還注重采購最新式的武器,隻要發現西洋各國生產了新式槍炮,隨時買下,運到甘肅。其中包括有利於指揮作戰的先進儀器。左宗棠的前線指揮官,已經用上了雙筒望遠鏡。軍火優良,為官軍迅速收複新疆提供了物質保障。
左宗棠對胡雪岩在上海的采運工作,給予很高的評價。
關隴新疆速定,雖曰兵精,亦由利器,則胡光墉之功,實有不可沒者。
左宗棠令劉錦棠將英國、乳目及阿拉伯人發給路費,遣回各自本國,印度等國人願留者,可以安居故處。各城仍然按照舊製,設置阿奇木、伯克、什罕伯克等回民官職,但是,對於違法虐待和使役回民的官員,左宗棠隨時彈劾罷免。回民更加心悅誠服。
對於左宗棠收複新疆,1878年5月的西方報紙刊發了一則時評。
歐洲人關注俄土戰爭,目光東移到亞洲。中國收複喀什噶爾,那裏確實是中國的一個角落。中國對於亞洲是有發言權的。以前回民占據雲南大理,中國已經收複,現在又恢複了回疆,消滅了東遷的外國人。陝甘的左大帥當年招募兵勇,在關外屯田,外國人嘲笑他迂腐,現在看來,這位左大帥先籌軍糧,謀定而往,實施老成持重的戰略,完全出乎西方人意料之外。
1876年,左大帥出兵收複烏魯木齊,分兵駐紮各地,部署妥當以後,揮師攻擊強敵。阿古柏帶領大隊兵馬迎戰,距離喀什噶爾二千七百裏之遙。狐火宵鳴,鼓角曉震,有氣吞天南之概。然而中途自盡。後人爭位,自相殘殺,無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