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哭的肝腸寸斷,讓人不忍聽聞。
十三雖然沒有開口,可是他殷殷的目光在我與師父身上逡巡,可是我知道醫家大忌是萬不得已,不醫必死之人,不與病人送終。
是以,我跟著師父追出門外,卻遲遲不敢開口相求。
師父抹把眼淚,無奈惱恨兼而有之,“你跟著我幹什麼?好好地人留給你們,被你們糟蹋成這個樣子,枉我翻山越嶺去采草藥,誰知現在用不上了,我一生沒載過這樣的大跟頭,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師父,醫者父母心,您好歹做些努力,就當是安慰安慰他可憐的父母也好。”
師父恨聲道,“隻可惜醫者雖有父母心,父母無心也枉然!”
我無法辯白卻不得不辯白,“師父,您別這樣子說,她是無心之過,天下沒有存心暗害兒女的母親。”
這時,兆佳氏趕出門來,堂堂王妃撲通一聲就給師父跪下了,連連磕頭,咚咚作響,任我拉勸,兆佳氏隻是不理,也不說話,隻是拚命的磕頭,少時,青磚之上已是血跡斑斑。
師父長歎一聲,“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三年難耐,禍及一生!自古名利,無人能夠看破。任某一介草民,當不起福晉一跪,福晉請起,任某重新看過再說。”
我見師父話又鬆動,連忙攙起兆佳氏,免的師父一個不耐煩,拂袖而去。
師父重新給弘暾把脈,期間弘暾連連咳嗽,咳嗽一次吐血一次,鮮紅的血塊似乎在白綾之上微微顫動,觸目驚心,我嚇得不敢再看。
有幾次,弘暾咳嗽時閉口忍耐,鮮血竟然從鼻子裏噴射而出濺到了師父身上,無奈之下,師父點了弘暾的昏睡穴,弘暾才停止咯血。
師父臉色凝重,頻頻搖頭歎息。
師父每歎息一聲,十三臉上的絕望便增添一分,痛楚也加深一份,我眼見他手按胸 部慢慢彎下腰去,慌忙前去攙扶,十三整個身子要依在我的身上方能站立,我嚇得不輕,連聲叫喊弘昌小石頭進來攙扶十三,我一邊指揮弘昌抱穩十三的身子,讓他身子舒展,以免閉氣,一邊讓小石頭給十三抹胸順氣,自己給十三搓揉太衝穴散氣。
待十三緩過氣來,我才有時間後怕哭訴,“ 弘暾還病著,弘昌還不能獨當一麵,小石頭還沒成年,小小怡怡少不知事,你再出事,這一大攤子事情讓我們怎麼辦?我可給你說清楚,你走我也跟著走,我絕不會獨自留下幫你收拾亂攤子。”
我正哭得傷心,小地主從外麵拱了進來,咧嘴就哭著瞎摻和,“啊?阿瑪媽媽要到哪裏去,小小就到哪裏,小小也不獨自留下,啊,阿瑪呀”
我們母子兩個唱和著哭泣,惹得弘昌小石頭也哽咽出聲,“阿瑪,額娘”
十三苦笑一聲嗔怪道,“看你瞎說些什麼,嚇著孩子們了,爺且死不了。”掙紮著伸手握著小小的手,“甘珠爾不哭,阿瑪哪兒也不去。”
小地主倚在十三懷裏,自己拿手抹著珍珠般滾落的淚滴,抽抽噎噎的問十三,“阿瑪說真的嗎?那小小不哭了。”
小家夥寸步不離的攥著十三的衣擺,眼光不時的掃描我一眼,似乎生怕他一個眨眼不注意,我與十三就會憑空消失不見了。
師父從弘暾房裏出來,久久沉吟不語。
十三握緊雙拳,額上青筋直綻,我連忙伸手給十三撫背,提醒他鎮定。
十三長長歎口氣道,“先生有話但講無妨。”
師父為難的掃視一圈,十三屏退房內所有人等,隻剩十三、兆佳氏與我三人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