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咬牙含淚,伸手摸摸小地主的光腦門,點頭算是答應了。去圓明園的車上,十三閉目枕在我的腿上假寐,淚水默默滴落,“我還不如個稚子堅強,謝謝盈盈,你給我養得好兒子。”
自此,小地主每天到哥哥靈前供祭上香,直至七七四十九天後弘暾移靈方才歇息。
我記掛著弘暾的托付,叮囑小石頭小地主,不管兆佳氏臉色如何難看,每天出門前要去問安,回府後要去報平安,希望兆佳氏能夠好過一些。
十三在交輝園裏獨辟一室,供靈牌,擺了貢品,我每天會去更新貢品,燃點香一注,誠心禱告,祈求弘暾能夠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弘暾去後無有消息,加上十三腿傷灼痛難忍,一向心思縝密的十三竟然傳錯了雍正的旨意,好在雍正一來與十三兄弟情深,二來也顧念十三長子早喪,身體欠安,並不怪罪。
八月中秋,雍正沒有宣十三進宮,讓十三致休半月,並破例讓怡怡回府過了中秋佳節,雖然隻是吃頓飯的功夫,可是當怡怡嬌嬌柔柔叫十三阿瑪的時候,十三落了淚;
怡怡舉帕子給十三拭淚的時候,十三含淚笑了;
怡怡再要掛著十三的胳膊蕩秋千,十三已經舉不動怡怡了,兩父女放開懷抱嘻嘻嘻嘻的笑開了。
怡怡說,“阿瑪,您的力氣變小了,都掛不住怡怡了。”
十三羞女兒的臉蛋,“小貓咪變成胖胖熊了,還敢倒打一耙說阿瑪老了!”
看著難得一笑的十三,我老懷安慰,十三好久不會笑了,心情好時枕著我懷裏假寐,心情壞時,便一個人坐著發呆。這下子總算好了,十三終於好轉了些,哪怕隻是暫時,總好過一直蹦著心弦。
我在心裏謝謝雍正一聲,四爺您子孫滿堂吧!
兆佳氏迷上了抄經念經,富察氏窩在房裏教養養子,輕易不出院門一步。
弘昌夫妻不大和諧,更難指望他們能夠照看府中事宜。
弘昌的額娘因為孫子的原因,也是整天懶懶的沒有精神。
小石頭夫妻一派天真,懵懵懂懂不知事,諾大個怡親王府全靠小喜字張瑞一班忠心的奴才幫襯著玉鳳照應著,顯得冷冷清清。
十三身體欠安,我也沒有心情化解別人的鬱悶。與十三一起帶著小地主去了鄉下的別墅白家瞳散心。
一家子三口每天騎馬閑逛,登山觀景,十三與小地主同乘一騎,教導小地主如何騎馬,如何馬上單手拉韁繩,單手甩繩索套獵物,小地主像不像的學了三分樣,十三已經把個老兒子誇得花似的了。
還沒到八月底,小石頭派人來報,京城忽然豆疹漫延,雖然隻是水痘,可是每天依然有人死亡,更讓我們驚心的是,宮裏的八阿哥福慧,我的長媳小石頭媳婦也得了水痘,據說情勢凶險,叫我們暫時不要回京,以免沾染惡氣。
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我怎麼能自己躲避呢?
我想叫十三與小地主留下,可是十三卻打定主意要讓我與小地主留下,他自己回京去處理一切,他說自己是男人,應該照顧妻兒不受傷害;是臣子,應該回去幫助皇上度過眼前的危機;是皇上的兄弟,更要回去幫助哥哥侄子。
見十三心意已決,我也不好阻攔,把小地主托付給紫墨青硯,我攔住十三的馬車,態度決絕,“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京城已經采取了措施,把家裏已經有得了水痘病人的人家封門閉戶。
十三認為光封門閉戶不是法子,提議讓太醫院火速研製有效的治病方子,在京城設點,廣施湯藥,有病治病,無病預防。
病勢得到了扼製。
可是,十三救了大多數百姓,卻救不了自己的侄子與媳婦。
九月初九小福慧也夭折了。
十三正安慰他的四哥,九月初十,我們的兒媳婦玉蘭也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