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也停住了腳步,雙眉收緊,認真地說:“宋人也知道‘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你便是後世的人,自然也知道的。你要是因為我的一句話就給我這個人下結論了,那麼我豈不是被你冤枉了,比竇娥還冤枉呢。”
黛玉心裏有點拿不定了,便托言說:“夜也深了,我也累了,也要回去休息了;你也累了吧,若不回去,怕是你父母家人要擔心你呢!”
無名又走到了前麵,離黛玉大約有半尺的距離,定定地說:“就讓我送你一會吧。”
黛玉便往四周看了一眼,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動靜,便終於說:“你也應該知道這賈府裏人多呢,小心別人聽著你和我的話了,又不知要鬧出什麼事來呢!”
無名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說:“他們又能鬧出什麼來,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呢。你卻不知道的事更大著呢!”
黛玉便雙眉微顰,問道:“你說的可是什麼更大的事呢?”
無名驚訝道:“你雖然身在賈府,竟也不知道賈府的舊疾呢。這賈府上上下下上千人呢,不說一年,就說一月的開支就驚人呢。前些年又蓋了這‘大觀園’呢,又請了十二戲官,還有前前後後的迎來送往,大小事務,哪一樣不是花銀子的事呢!”
黛玉聽了,細細想來,隻覺得這無名公子如此關心賈府,比她還要虔誠,卻也猜不透他心裏埋著什麼樣子的葫蘆兒。
於是黛玉便道:“你並不是這府裏的人,卻比我們這些府裏的人知道得更多呢!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呢!別人都‘各人隻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卻是‘偏偏’要‘管他人瓦上霜’的人呢!”
無名有點不知所措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多管閑事呢?”
黛玉便也不理他,一邊往前走,一邊又說:“瀟湘館在前麵不遠呢,你也不要再送我了。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得真快,你也應該回去了。”
無名向前一看,果然見到瀟湘館在二十尺開外了,便也不再追了,隻是悵然地說:“那你快回去吧。”
黛玉披著虎皮衣裳敲門,雪雁開門,說笑道:“那雲姑娘怎麼就扔下我們姑娘了,快進來,小心外麵的涼風傷著身子呢!”
黛玉是夜入瀟湘館裏休息,不在話下。
黛玉自睡下去,不由覺得恍恍惚惚,也不知是到了什麼地方,隻見處處雕梁畫棟,宮殿林立,有寺廟在遠方,若隱若現,似在群山與濃霧之間飄浮著。
黛玉忽然聽見一個說話,此人臉瘦瘦的,眉毛粗粗的,眼睛亮亮的,鼻子高高的,一身龍袍立在大殿之前。
大殿的下麵也站著一個人,此人好生熟悉,好似那無名公子一般。
“你已經不小了,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朕賜你費揚古的女兒烏喇那拉氏與你,封為嫡福晉。”身著龍袍的人說。
黛玉心想,她怎麼到這種地方來了呢?剛才那個人自稱“朕”,想來定然是皇上了,那殿下之人莫非是皇子不成?
隻見那長相似無名公子的人臉上雖有不悅之色,但見他父皇言詞嚴厲,怎敢違逆,隻得說:“叩謝父皇恩賜。”
看來這個人真是皇子了,黛玉心裏確定了。
“咦,你是哪一家的姑娘,怎麼跑到朕這大殿之上?”那個身著龍袍的人忽然對黛玉說。
黛玉也不能分辨她為什麼會來這裏,正在害怕之際,忽然睜眼一瞧,天已經大亮了,原來隻是個夢。
一旁的雪雁見黛玉驚了一身的汗,忙問怎麼了,要不要找郎中來看看。
黛玉便把夢中所見跟雪雁說了一遍,雪雁聽了,也驚了一臉的汗,便說:“這夢也詭異,你如何會跑到那大殿之上,又為何那皇子有不悅之色呢,還有那皇子為何與那天府上來的生意人竟似一個模樣呢?”
黛玉聽了,不覺好笑,想來自己和雪雁也一樣有些癡意了,不過是個夢而已,便對雪雁說:“你這麼三問,到是不難。我到大殿之上,原來是夢境,豈有不能到之理,那皇子有不悅之色也不過是肚子裏不舒服,哪有娶了新妻不快樂的男子。這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事,人間也絕非沒有的,天下之大,本是無奇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