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見敲門聲,那聲音很輕,看來是掌櫃在敲她的門。她便上前開門,看著一臉醉態的無公子和一臉憂慮的掌櫃。

她見了林公子,便因先前的話,便覺得這無名是個冷血的人,雖然他行為上還算是個周全的人,今天又見了這無名公子這般醉態,心裏更加確認那先前無名公子給她秋夜披衣也不過是偽裝出來的善良,於是心裏主意已定。

“不知林公子有什麼事情?”那掌櫃一臉窘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瞄了瞄裏屋,便又問:“是揚州炒飯不好吃嗎?”

黛玉便指了指無公子,示意那掌櫃趕走這無名公子。

那掌櫃見了,便意欲趕走這無名公子,又想這無名公子住的是上等客房,也是個背景不簡單的房客,便又沒有說什麼,又思這林公子亦非好惹之人,正左右為難之際,隻見那無名公子酒瘋又發作了,便又對那掌櫃罵道:“這便是我的房子,怎麼不讓我進去?”

那醉了的無名公子哪裏知道房子是誰的,便隻見那房子裏的陳設與他住的那房子幾乎一模一樣,便一個勁地朝著房子裏進去了。

那無名公子看見了一張大床就在眼前,一邊笑道:“這床怎麼變大了,什麼時候換了?”一麵又轉身笑著對那掌櫃道:“你是個好人!”他說完,便一頭倒在大床之上,嘴裏也不知說著什麼囈語。

那掌櫃見了,便作一番苦態對林黛玉。

黛玉見了,也不好意思再怎麼樣,心裏又有一絲不忍,便對掌櫃說:“這裏由我來吧,你忙你的去罷。”

那掌櫃包不得這樣,一聽這樣,也就不再多管閑事,就忙不跌地去了。

走廊裏穿來空蕩蕩的聲音,那掌櫃走得極快,仿佛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似的,匆匆忙忙地去了。

直到那急促的腳步聲音沒有了,黛玉才關上門,忽然又聽見那無名公子在說著什麼,但卻“啊呀啊呀”的什麼也聽不太清楚。

黛玉想起了賈府裏寶玉喝過的醒酒茶,便拿出從賈府帶來的茶葉,又拿了茶壺,借著剛剛那掌櫃帶來的開水,便泡好了茶。

正是那無名公子忽然說“水……水……”的聲音。

那黛玉便給那那無名公子遞茶,哪知那無名公子聞著茶香,便說:“真香!”

黛玉便轉過頭去,不想看那無名公子,隻心裏希望那無名公子酒醒了,他好出去,她也好吃那噴香的揚州炒飯。

“好燙……”忽然這一聲驚叫,把黛玉從思緒中拉回現實,便轉過臉去看他,隻見他盡然把那茶水全部潑在了他的手上,連床單也打濕了。

黛玉見了,忙一把從那無名公子裏奪過茶杯,又忙用幹淨布擦了擦那濕了的床單一角。

“多謝!”那無名公子說,“我也不用你伺候了,你讓我睡一會就好。”說完,他便又閉上眼睛,隻管睡去。

黛玉聽了,便覺得這話裏的意思好似把她當作奴婢了,於是生氣了,可見他不僅占了她的大床,又占了她的便宜,盡把她當作下人使喚了。

她哪裏受過這般苦楚,便生著悶氣。

那無名公子喝了幾壇子悶酒,心裏著實不舒服,又忽然覺得口幹舌燥,便又說:“水……水……”

黛玉聽了,便又倒了杯茶,又怕那無名公子再次掀翻了茶杯,便無奈被迫的親自給他喂茶水,一邊又說:“是什麼人呢,得了好處,等明兒醒了,定然什麼又不記得了,如此薄情寡意的人,卻偏偏占了人家的東西,哪裏像是個知好歹的人呢!”

那無名公子雖然醉了,聽了這話,心裏便清楚極了,喝了那醒酒的茶水,真真然是杯醒酒的良茶,沁人心脾。他其實酒已經醒了大半,也去了大半的酒意了,但聽見這林公子這般說話,心裏又起了憤怒,隻是並不放在臉麵上,心裏便想著如何整整這說話像刀子一樣的公子。

於是那無名公子繼續裝睡,口裏也故意含糊的說些醉語。

黛玉見了,便還想灌這無名公子幾杯茶水,隻到他酒醒過來才好。於是她便忙又倒了一杯茶,捏著那無名公子清秀的臉上那隆起的瓊鼻,趁勢將茶水又灌了一整杯進去。

那無名公子本已經酒醒,便怕黛玉識破,便硬著頭皮,又喝了一杯茶。隻是這茶,實在好喝,比那美酒更有幾分美意,隻喝得這無名公子銷魂蝕骨,好不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