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完書信,抬眼見到那男子手裏拿著算盤,問道:“你便是胡秀才嗎?”
那男子將算盤放到身後的背囊裏,作揖回道:“正是在下。”
黛玉便又看了看眼前的七人,便說:“好了,有什麼事情?”
那胡秀才依然作揖說:“逃命也是死,留下來也是死。既然都是死,我們七人商量決意留下來。揚州正鬧洪災,客棧生意清冷,但見公子品貌不凡,定然是個世外高人。我等有個不情之情,不知道公子是否能夠答應?”
其它六人也一一點頭。
黛玉因想這七人既然是這君安客棧的人,這胡秀才說的句句在理,便說:“但說無妨。若是可以幫的,在下定當仁不讓。”
那胡秀才聽了,回頭看了看那六人,小聲議論著什麼,然後又回頭道:“我等希望公子可以出任君安客棧的掌櫃。”
黛玉聽了,猶如晴天霹靂,她斷然未曾想過此事,因她又有寶釵托她購置織布之事又是大事要事一件等著要辦,更要去她逝去的父親母親墳前祭拜,現在又有這無關之事出來,更何況她是女兒身,何德何能操持這君安客棧的生意事來。
於是她便拒絕道:“你等盛情在下便心領了,隻是在下還有家事要辦,不便在此多作停留,心中實有愧意,還望你等體諒。”
那胡秀才聽了,突然脆在了地上,他後麵的六個人也跟著一起脆在了她的麵前。
她身在賈府時,從未見過這種事情,忙說:“你等是為何這樣執著,快快請起。你等年紀與我也不相上下,今日倒是跪拜於我,豈不是要折我的壽了?我實在是有心無力,斷然不能答應此事的。”
那胡秀才一幹人等聽了,卻仍然脆在地上,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隻聽那胡秀才聲淚俱下地說道:“還望公子答應此事。若是公子不答應,我等也沒什麼活路了,倒不如一死百了!”
黛玉聽他說出死的話來了,便冷笑道:“你這是說的什麼混帳話?你就是死了,恐怕有人在你身後說你壞話呢?”
那胡秀才聽了,便抑止住了哭泣,問她道:“不知公子為何有此斷言?”
黛玉見胡秀才問她,便說:“你隻知死的從容,卻不知道你死之後,那官府衙門豈有不追究的道理?他們既然追究了,又必會查到那兩位差官死了的消息,底下查案的人一時又不知凶手是誰,他上頭的人催的又急,他便會找個替死鬼,好混弄過去。因你死了,便安你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這樣一來,豈不是你死了之後,你鬼魂也不得安逸的!”
胡秀才聽了,便恍然大悟一般,忙說他自己糊塗,又心裏想到他們這些人若不再這君安客棧營生,恐怕終究不得善終。
於是他便又說道:“公子所言,我實在同意。隻是公子雖有萬般事情,可我等七人若是找不到治理君安客棧的高人,我等何必苟且偷生,枉活人世。故還望公子可以做我們的掌櫃。”
黛玉聽了,又說:“你們快快請起,若還要脆我,我必現在就離你們而去的。”
那七人聽了,方站了起來,但忽然如困獸似的攔住了天字房的門。
黛玉見了這種架勢,又仔細看了看他們七個人,知道不可硬拚,語氣平和的問:“你們這是做什麼?就是我不做這掌櫃,你們七人之中必有人可以做掌櫃的。”
還是那個胡秀才說的話:“公子有所不知。孔子曾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們七人分工合理,一直各安本分做事。誰不曾也不能獨當一麵的,如今‘群龍無首’,還請公子做君安客棧的掌櫃,即使不能解我客棧之危,也能令我等七人‘生在君安,魂歸君安’的夢想。”
黛玉聽了這胡秀才的話,感覺這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仿佛多少年前就發生過。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七百多年前趙匡胤,被他的部下披上了一件質量並不怎麼優良的黃袍子,而建立了風雨飄蕩的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