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快樂到底是什麼意味,她此時也無法弄的清楚,一言以敞之,現在是快樂的,前所未所的特別的自然的快樂。
賈府裏的快樂顯得做作,而水牢裏的快樂卻是自然的力量,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的咳嗽終於好了,隻聽他說道:“快饒了我吧,林公子!”
黛玉聽他求饒了,原隻是想壓壓他的囂張氣焰的。
他氣喘籲籲隻是求饒,原忘記了他原來自己的身份。現在的他仿佛忘記了那麼多的宮庭爭鬥了。
她急切地說:“我隻有一條,你便讓我救你出去,還了你的恩情,我便不潑你水了。”
他卻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忽視了她的心情,同時給了她一個冷落的表情,加上他嘴角邊輕輕滑過的男人的瀟灑與醉意。原來他隻把她當作男人,並沒有意識到她的任何變化。
“來人啊!”他大聲叫道,聲音回蕩在渾然天成的石壁與水牢之間。
“你叫人來做什麼呢?”黛玉的語氣裏幾乎是嘲弄,更多的是不解。
他的咆哮同樣引來了外麵尋聲而來的一個士兵狗一般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吼什麼吼,再像狗一樣的吼叫,小心抓你去喂狗!”
“大哥,這裏有一位兄弟,你們抓錯人了。快放他出去吧!”無名急切的朝著上麵喊話,對那個士兵說。
那個士兵的腳步聲離水牢越來越近,隻在離他們所在水牢不到一米的地方來回響動。
水牢裏的她感覺到有灰塵從上麵揚了下來,極有可能是那個士兵把水岸上的灰塵踢了下來。灰塵像從三千尺的高空拋灑下來一樣,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仙女撒下的五光十色的花的種子一樣,仿佛是銀河散落的星星的顆粒一樣。
她在欣賞這散發著琉璃般光芒的塵埃時候,她也想起了寶玉,想起寶玉“做和尚”的話來。而此時的他卻是一臉的怨憤,青筋暴露在陽光底下。
“怎麼沒有聲音了?”是上麵那個士兵疑慮的聲音,又有灰土跌落下來。可以猜想到是那個士兵將耳朵貼近水岸聽了聽水牢裏的聲音。
然後水岸上麵的聲音也就消失了。
她有了一個結論了,這樣的溫泉似的水牢並不隻有一個,周圍還有好多個。如果哪一個水牢裏的人說話,那麼會有幾次來回反複的回聲縈繞。
哪知就在那個士兵在黛玉和無名所在的水牢上的水岸徘徊的時候,她冷不防地又潑了他一臉的水,他的眼睛裏進了水了。他猛然的閉上眼睛,隻顧眼睛的疼痛,忘記要說話了。
水岸上的士兵聽不到聲音,便悻悻而去,同樣悻悻而去的還有那個士兵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她知道,她是女子,而他並不知道。
她緊接著聽到了他的聲音,“你想死在這裏嗎?”
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這麼一句話。
他又說:“螻蟻尚且偷生呢!你啊你,不好好的當你的掌櫃,跑來這裏做什麼!”
她依然不說一句話,隻因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能打動她的心。她也沒有辯駁的必要。
他忽然像做了一個決定似的,“就算是要死在這裏,也不能肮髒地死去。死也要死得幹幹淨淨的,剛剛那位大哥把水岸上的灰全踢下來了。他沒有良好的衛生習慣,隻因他是個粗人。我可受不了。我要把自己洗幹淨!”
她以為他隻是說說的,沒有想到他竟然開始脫他身上的衣服了!
“你要做什麼!”黛玉喊道。
“洗身子啊,你也洗洗吧!剛剛灰塵好髒好髒的!”他一邊說,一邊繼續解他自己外麵的衣服的扣子。
她見了他這番模樣,忙阻止道:“你洗便是好了,為什麼要脫衣服呢!”
“嘿……你這人真是奇怪啊,哪有洗身子不脫衣服的道理!”他已經解開了他外衣上最後的一粒鈕扣,即將脫了他的外衣。
“等一等,”她一副急切的樣子,不無委屈地說,“你看這秋天天氣也怪冷的,你就是要洗幹淨自己,也不能凍壞了自己啊。要是你爹你娘問起我來,我可跟誰去說呢!”
他停止了脫衣服,而鄭重地說:“我再重申一次,我沒有娘,我的娘十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我隻有爹。還有我是練家子,脫了衣服洗澡算什麼,就是冰天雪地,我也照樣光著身子遊後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