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韓(2 / 3)

正在她手起劍落身體回旋之時,那兩名死士的劍堪堪劃過她的胸前,感覺身子還沒能落到地上,便被人摟住了腰,轉了個圈兒,堪堪又躲過一擊。

她抬眼望去,此人薄唇緊抿呼吸急促,寒冬季節硬是頂著滿頭大汗,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殺氣,卻在殺氣之下充盈著恐懼。這個來自燕趙之地的剛猛男兒,正是公子職。

其實即便公子職適才不出手,那兩個死士也傷不到姬婉,此刻的她是滿血狀態,對付十來個凶猛死士萬全不在話下,甚至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因躲避攻擊而蜷縮起來的姬婉剛好到他的喉嚨處高,他豆大的汗珠兒順著下巴落在姬婉的額頭上,然後抬劍殺死一名死士。

質子府中心庭院的所有韓國衛士皆被死士殺死,這些死士雖也有死傷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此刻他們正將二人團團圍住,逼近開來。

此時公子職已然放開了姬婉,二人倚在門前,看著數不清的黑漆漆的提著劍滿身殺氣的死士朝自己越來越近。

姬婉提起純均衝到死士隊伍中,先是抬腿勒死了一個死士,與此同時用揮劍斬下兩人的頭顱。

死士的目標不是姬婉而是公子職,所以除了被姬婉纏住的死士,其餘的皆上前去欲殺死公子職。

姬婉將被她纏住的五名死士刺死,餘光瞄到了公子職正與死士搏鬥,比適才往前挪了有幾步,離姬婉的距離不算遠,隻是抬手間略有吃力。

很顯然公子職體力不支了,他最多也不過練過幾天功夫,能殺死個把精英死士已算了不得,再與死士進行殊死搏鬥,是絕無勝算。

姬婉回身又砍死兩名死士,然後收劍緊緊拽住公子職,自袖中甩出十枚飛鏢。那銀光閃閃在冬夜泛著森森寒意的飛鏢仿佛能聽懂姬婉的命令一般,自她袖中飛出時還尚抱作一團,隻飛出兩步便各自分離排成一排以幾不可見的速度朝著死士的方向衝去。

與此同時,姬婉帶著公子職逃離質子府。

在質子府門前的大街上奔跑著,後麵還有追出來的個把死士,那些死士輕功了得,兩三個跳到房頂上追殺,剩下的則投出暗器,卻被姬婉的純均一一擋了。

公子職已沒了力氣,跑也跑不動,劍也提不起來,停在原地又因體力透支而雙眼一黑。若不需照顧公子職,姬婉萬全可以解決掉所有的死士。可是偏偏她要顧及的正是公子職。

餘光瞄到周圍的店鋪,姬婉心一橫,拽著公子職閃到一旁去,將店鋪門踹開,將他推進店裏。

“拿東西把門抵好了!”她說,然後狠狠地關上門。房頂上的死士一時半會兒下不去屋子裏,姬婉又放出飛鏢暗殺兩人。她死死守住門口,卻還是被一人闖了進去。

姬婉見狀不好,放棄纏鬥,使出封印外泄露的內力,像陣風般眨眼消失在與她纏鬥的死士眼前。

正在此時,那衝進來的死士連同剛剛從房頂上跳進來的死士手持著彼此的鐵劍齊齊刺向公子職。

卻不料刺在了憑空出現的姬婉的胸口。

死士和公子職皆大驚,姬婉卻死死拽住劍不讓他們自她體內拔出。趁著他們騰不出手來的時候,姬婉手起劍落,割斷了他們的喉嚨。

姬婉胸口的劍也隨著他們手臂的落下而拔了出來,公子職瞪著眼睛急促地呼吸著,將手捂在她的胸口上生怕她血流不止而死掉。

她因受傷而麵色蒼白,將純均收回劍鞘,這才扶著地麵起來。

大概所有的死士都已被她殺掉了吧。

這家店鋪的老板看到這一幕卻嚇得暈了過去。他聞聲下來時,他家店鋪的地麵上已經躺了三具還瞪著大眼睛的屍體,店鋪外更是橫七豎八不知躺了多少屍體。血流滿地,他們的兵器還在黑夜中泛著寒光。

死士的劍雖刺在姬婉的胸口,但姬婉是個謹慎的人,一般她出門時會在胸前配個薄薄的鐵板,所以死士雖穿過鐵板刺進她的胸口,傷口卻不是很深,公子職怕她血流不止也是杞人憂天。

但她有些累了是真的。把人家店鋪給弄成這樣不說,還在人家這兒殺了人,這可怎麼說的過去?

“先生何人,為何救我?”公子職問。

姬婉沒回答,正在此時,街頭巷尾響起了尋找公子職的聲音。姬婉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出了店門跳到房頂上消失在夜色中。

前來尋找公子職的一支隊伍看見了這家店門口橫著的屍體,衝進來一看,是毫發未損的公子職,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公子!公子沒事真是太好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撲到公子職身上哭著道。

正是這少年在死士闖入質子府後偷跑了出去,去新鄭令那裏通風報信,新鄭令這才派出隊伍來尋找援救。

那支隊伍的隊長走到公子職身前,行禮道:“末將帶兵來遲,還望公子恕罪!”

公子職無力地擺了擺手,道:“我無大礙,刺客已被解決。”

將士們看了看伏在地上的死屍,然後領頭的又說:“公子無礙便好。那麼請問公子是否知曉這些刺客是何來曆?他們全是公子出手斬殺的?或是是否有人對公子出手相救?”

公子職搖了搖頭:“不知是何人刺殺。我的確是被人所救。隻是我也不知是何人救我。”

“公子可記得模樣?”

“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如此……公子請先回府歇息,這裏我們會做處理,稍後我們會加強戒備,公子寬心。”

公子職點了點頭,便由那小臣攙扶著回了質子府。

回到客棧地姬婉卻累得睜不開眼。

“玄……玄女?”鄒衡試探著叫了叫她。

卻不料話音剛落姬婉的眼睛立刻變得猩紅!卻維持了不過眨眼功夫,便暈倒在鄒衡身前。

第二日姬婉在榻上伸了個懶腰,卻不料感覺到一個肉乎乎的東西,睜眼一看,竟是鄒衡。

他趴在榻沿上這樣睡了一晚上?

自己的傷口……她低頭看了看,血已凝固,原本就是小小擦傷,隻消用水洗淨髒血再塗些藥便很快能痊愈。

姬婉剛想讓鄒衡回避一下,鄒衡便站了起來,道:“我要走了。”

姬婉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都不挽留一下?”

別走。

姬婉在心裏說著。

她用很悲傷的神情看著他,但他卻無動於衷。

“好自為之吧,咱們很快就是對手了。”他說,“啊不對,是敵人。”

這話聽著真耳熟。當年洛邑周顯王陵,她的親哥哥,姬康,也是這樣對她說的。

“昨晚的人,是齊國技擊之士,是不是你們派去的。”姬婉問道。

鄒衡原本是走到床邊負手而立的,此刻,卻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看著姬婉:“你說什麼?”狀極疑惑,更有些氣憤。

“昨晚有人刺殺於公子職,大概五六十人,有此動機的不過燕、齊兩國。而那些死士,與你那時派去刺殺我的人身形一致。”

“你懷疑我?”

“至少是齊國人。齊國養士出名的不過是你家和田嬰家。非你即他。”

“不是我!”鄒衡一甩袖子,憤怒道。

姬婉卻冷冰冰道:“那死士下手真狠,三柄連直接刺進我胸口。若非我謹慎在胸前貼了塊鐵板,此刻我隻怕要去見我父王了。”

“他們怎會?公子職能不能順利繼位還是問題,他們又怎會大動幹戈千裏迢迢來到燕國?何況入燕已經多時,難道齊軍還沒撤回?”

“你以為現在還是幾百年前事事講禮?戰國之人人人為己人人為利,公子職對齊國的危害多大你們齊人不會不知!”

“你莫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非我之心,乃天下人之心!”

“過分!即便當真我齊人刺殺又如何!你們秦國何嚐不是唯利是圖!燕國早已千瘡百孔,你們還要讓公子職和自己的軍人去送死!”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圖利我坦蕩!無利可圖何以立世?你以為我和張儀憑什麼活著!憑的是我們圖利的心和謀利的嘴!禮樂早已崩壞,道德早已淪喪,你少拿那副君子嘴臉惡心我!”

“你自己唯利是圖難道不還不準人行君子之道?”

姬婉扶著床沿站了起來,朗聲道:“我為我的利,你行你的道。你若要走,就趕快走。”

姬婉和鄒衡這一番不知所起莫名其妙的吵鬧終於以姬婉最後這句話告終。鄒衡也是幡然醒悟,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走就走!看我不順眼我走就是!”

姬婉聞言更是驚訝,她瞪大了眼珠子,原以為鄒衡聽了她的話會為了證明自己而留下,卻不料被她激走了?

她低下頭罵了自己一句。

卻無顏開口挽留鄒衡。

最後鄒衡提起佩劍拂袖而去,別的金銀細軟一概不要了。

姬婉氣地直坐在地上敲打著地麵,卻忽然覺得肚子餓了,便也將此事拋到腦後。

下樓去點了幾個小菜,聽鄰座閑聊,昨夜的事情已傳遍新鄭大街小巷。

原來那家被公子職和姬婉闖入的店鋪是賣珠寶的,雖然被死士和他們二人闖入,但並沒有損失什麼。官府幫著收拾了殘局賠了錢也便算了。雖然現在是亂世,但都城的老百姓卻還是安詳自在,這位走南闖北倒騰珠寶的店家雖然見過不少世麵,但人死在家門口也忒不吉利了些,但甚有商業頭腦的他竟然打出旗號:昨夜有人闖入小店行不軌之事,虧我有珠器寶物可化解災難逢凶化吉,這才保住身家性命!聞者皆以為這些玩意兒能護身,店鋪不僅沒有損失,反而生意更加興隆起來。

據說公子職已搬離質子府前往驛館居住了,守衛也更加森嚴,刺客來曆卻毫無頭緒。

姬婉用完吃食便退了房離開了客棧,準備去駐韓的秦國使臣館。

在秦使驛館門前站住,讓侍衛進去通報,說有秦人來見,那侍衛見了非要姬婉自證身份,姬婉卻是什麼也沒帶,怎麼證明?

“還用證明?我這張臉就是證明!趕緊的,要麼讓使臣出來要麼讓我進去!”

“我管你什麼人呢!沒辦法證明身份就趕緊走人!”

“那就當我是有事找秦使的,讓他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