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晚四十好幾的人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誇讚,又好氣又好笑,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並不反感現在的變化。至少,現在的自己不再是一個旁觀者了,也不是十多年前那樣,簇擁者眾,卻沒有一個夥伴。
孤身奮戰的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至於名聲,他如果在意的話,就不會頂著個“紙糊閣老”的名頭在朝堂上待了十多年。原本是不甘心,放不下,可是時間越久他越是心灰意冷。這個朝廷,亂糟糟的,他已經不是豪情萬丈的小夥子了,有心無力。而爭奪那個位置的幾個皇子,有魄力的沒能力,有能力的沒魄力,想想就糟心。
等五殿下從燕州回來,就辭官還鄉吧。
說完了正事,徐江晚問道:“對了,這半個月怎麼都沒見到你,連同徐三兒那小子也見不著人。”
宇文佑臉上笑意一僵,很想當沒聽見這句問話,可一扭臉見大家都看著他,隻得一臉糾結地道:“我被禁足了。”
幾人立刻緊張起來,白子仁問:“皇上不耐煩朝廷傾軋,殺雞儆猴麼?不對,你都沒露過麵啊,殺你也沒用。”
“放輕鬆,不是朝堂上的事兒,老頭子玩的時間都不夠,哪有心思管我們呢。”宇文佑安慰眾人,然後說起自己的倒黴事,“不過是半個月前他生辰,我錯過了。本來老頭子隻是有點生氣,罵兩句也就算了,可我那群好兄弟們在邊上煽風點火,我就被關了禁閉,連同寢宮所有的人都一起禁足。”
對老皇帝,宇文佑潛意識裏就不想去親近,不走心的事情當然記不住了。身邊的人倒是盡職盡責,可宇文佑那天跑哪兒去了來著,反正是沒人找得著他,華麗麗地錯過了。
“哦……”幾人齊齊出聲,看著宇文佑的神情中滿是你活該的意味。不說那是九五之尊,就憑他是你親爹,這個懲罰都算是輕的了。
老皇帝過完大壽,可以挪出一點心思到朝堂上,發現兩邊還在鬥,隱隱有擴大規模的意思,淡定不下去了。
不說莊家、楊家和鎮國公府那邊,徐江晚一直是個心懷社稷的好官啊,不知道陳國現在內憂外患禁不起折騰嗎?
剛開開心心過完大壽的老皇帝深深地憂傷了,他並非任由明珠蒙塵的昏君,隻是自己年紀大了實在不想折騰,這才一直晾著徐江晚。徐江晚是能幹大事、實事的人才,他想把這個人才留給新帝,那時候君臣相得,多好啊。
這個意思,他早就透露給徐江晚了,徐江晚也當了十多年的紙老虎,怎麼突然就爆發了呢?還挑在這個時候。
老皇帝覺得徐江晚變心了,辜負了自己。
麵對老皇帝控訴的眼神,徐江晚隻能低垂下眉眼,在心裏歎了口氣。皇上被保護的太好了,或者說被有心人給與世隔絕了,對世事變化一無所知,同時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些。
熱血冷卻下來的徐江晚依然熱愛陳國天下,隻是心中某些固守的觀念變了,比如,皇權至高無上,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