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楊亮節後裔達官貴人也次第冒出,一同淪落天涯的兩家人卻矛盾不斷、事端連連。
於是趙範一咬牙將家族全部遷往離漳州市漳浦城三十多公裏的湖西盆地碩髙山麓,在那裏開始興建一座後來被稱為趙家堡的巍峨城堡,一池一塔、一橋一樓都極力仿效北宋古都汴京城。
兩三年前,趙家堡曾接連兩次派人到林浦村。
按他們的說法,趙若和的曾祖父趙彥卿在靖康之變汴京淪陷之時就遷移人閩了,居住地在林浦,而趙若和當年就是在林浦降生的,所以,他們一是來尋祖,二是來探訪端宗趙是曾經的行宮平山閣,三是與這個村裏的趙姓同胞認個親。
都姓趙,來自同一祖先,有過同樣的風光與落泊,經曆過類似的疼痛與驚恐,彼此看進眼裏的,除了親切,還有那麼多的感慨。
浦之上一個王朝的碎片口述十五趙姓天子村時間二七年十二月三十曰星期曰口述人林偉功男六十歲福建省姓氏源流研究會副會長在林浦村西邊大約五裏地外有一個很特別的村子,叫天水村。
和林浦一樣,這個村與宋朝皇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同的是,林浦村有趙氏皇帝駐蹕過,而天水村則沒有,但天水村全村姓趙,是真正的皇族後裔。
他們是魏王,也就是趙匡胤的二弟趙光美的後裔,於北宋入閩。
據族譜記載魏王傳十子,三十二孫,一百二十二曾孫,五百五十二玄孫,是趙氏皇族三支派中人丁最興旺的。
而南宋末年入閩登基的端宗趙星則是太宗趙光義的後裔。
支係雖有別,血脈卻相連。
在北宋建立前,趙氏大家族以輔主西戎世居天水者為趙氏惟一旺族,凡此族人都以天水為其郡望。
福祠堂正中央供的趙氏皇帝塑像口述十五州倉山趙氏聚族而居,取村名為天水,寓意明晰。
福州話裏,水與子字的讀音非常接近,當地人往往是把天水村讀成天子村的,同樣也包舍著是趙氏天子後裔的意思。
宋被滅後,宋室後裔紛紛隱姓埋名以避禍,到了明初,洪武皇帝詔令前代宋室複姓,他們才恢複了祖宗姓氏。
清乾隆年間,村裏建起趙氏祠堂,在正門前橫書金字江南趙氏祠堂,兩邊則有副對聯宋室天潢派,江南鼎甲家。
從那時至今,祠堂正中央一直供著宋開國皇帝趙匡胤和他兩個弟弟趙光義、趙光美以及他們父母的塑像,兩旁並列掛著其他十六位趙氏皇帝的畫像。
去祠堂參觀的人都會注意到嵌於台階正中的那塊石頭丹陛,那是在乾隆十三年刻製的。
普通祠堂根本不允許使用丹陛,這裏卻有,而且石頭丹陛上的四爪雕龍是正麵的,仿佛趙家皇帝又回到了那臨朝聽政的金鑾殿,頓時顯出皇家風範。
《百家姓》大家都很熟悉趙錢孫李……它是北宋初年一個杭州書生編撰的趙氏是皇族,所以位列為首姓,在那時趙氏毫無疑問是無限風光的,村裏趙姓後裔緬懷那一段曆史,這也很正常。
一二七六年,端宗趙星同楊淑妃等人從臨安逃來,落腳林浦,又在福州登基時,村裏趙姓的人會是什麼心態呢?想必是感慨萬千的,與其他百姓相比,悲欣更為交織。
當然也必然有興奮,畢竟是同祖同宗的人來了,血濃於水,彼此不會不往來。
天水村與林浦村的人據說現在仍不時有聯絡,畢竟他們都擁有一個共同的回憶。
潘參肇個王朝的碎片景炎二年十一月,陳宜中往占城去了。
占城現在屬越南。
景炎二年,即一二七七年的時候,那地方仍貧瘠偏遠,但也正因為此,恰好可以托身寄居。
他動身的時候,小朝廷已經在海上漂了一年,處處無家處處家。
而二十五萬元大軍已經分水陸兩路窮追而來了。
陳宜中提出到占城看看,他的意思是不管怎麼說,活命最要緊,多伸出一條腿,就可能多探出一條路。
他指的不是自己,而是朝廷,是小皇帝。
那就先派個人去占城看看形勢吧。
這個人其實從部將中任挑一個都可勝任,除了風浪或海盜,這一路尚且不會有元軍猙獰的麵目出沒。
但陳宜中似乎還是不太放心,提出自己親自去。
他去了,一艘船、一隊侍從,在中國南方依舊刺眼的秋日籠罩下,慢慢向茫茫海天深處駛遠。
過了一個月、兩個月,直至一年又五個月,崖山之役戰火熄滅,宋王朝塵埃落地了,他這個肩負重任的左丞相都沒有露麵,似乎連消息都沒有梢回來過。
故國被丟在身後了,所有官場上的是非曲直也都拋得遠遠的,究竟是厭倦?疲憊?恐懼?還是找不到歸來的路途?答案隔著七百多年厚厚的歲月煙塵,也隻有他自己才能真正明白。
若真逃跑的話,他命苟存了,心也不可能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