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聽見外麵傳了一聲:“慶王殿下駕到!”
張總管小心冀冀地引著慶王走進花廳,向明珠深施一禮,之後俯身退出。
慶王氣色很好,笑容滿麵,明珠站在那裏,兩手扶著肚子,隻能對他略略彎了彎膝蓋算是行禮,嘴裏說著自己身體沉重,行動不便,未能遠迎,請慶王諒解。慶王目光溫柔地打量她,將一隻四方錦盒放到桌子上,說剛去了一趟東海回來,這一盒上好的深海珍珠,是他請了行家精心挑選的。
明珠沒有打開盒子,隻淡淡地看了一眼,微笑道:“慶王殿下來得真是時候,我剛在這聽完管家婆子稟報府內事務,困得很,正要去睡一會呢,若是來遲一步,可就見不著了!”
慶王心知她這是在怪他不經通報,擅闖內院,便帶了些歉意說道。
“我久不見你,十分牽掛,不耐煩等他們來回跑一趟。再者安王不在家,想著你我之間沒必要守那些虛禮,便直接進來了……我以後注意就是,奴仆們嚴訓了,是不會亂說話的,不必擔心什麼!”
明珠輕抿了一下嘴唇,很不滿意他這樣說話,見他眼睛停留在桌上太子喝到一半的那杯茶,裝做漫不經心地說道。
“貞玉在這陪了我一會,聽說你進內院來,就回避了……兩位慶王妃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慶王有點心不在蔫:“她們都很好!”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忙著,哪有時間顧及內院那些女人?身邊人偶爾會向他稟報她們的情況,莫愁安心養胎,縮在自己的院子裏輕易不出門,貞敏終於如願以償,有了兩個月身孕,反應強烈,大多數時間跑回慈寧宮老太後身邊,由老太後的人專心調理,很少來煩他,母後怕他太過操勞緊張,又給了四個能歌善舞的美姬,住進仁院近身服侍若明珠不問起,他都不會想起內院的幾個女人。
慶王看著明珠,胸口隱隱作痛,唯有她一直在他心底,不用刻意去想,自然而然就會出現在意念裏,她是他難以放下的執念,苦苦追求的完美,此生得不到她,永遠不能慰藉自己那份失落和缺憾!
明珠盡量避免與慶王對視,也不主動開口說話,侍女奉上新茶,慶王就默默地喝著,不發一言,花廳裏安靜得近乎詭異。
直到明珠拿著繡絹團扇掩臉,輕輕打了個哈欠,慶王如夢方醒般,抱歉地說道。
“我忘了,你身子沉重,是經不得久坐的,既累了,就去歇著罷!”
明珠怔了一下:他巴巴地跑來,隻為了給她送一盒東海珍珠?
她卻也不想他會有別的麻煩事找自己,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就下逐客令吧。
“實在是失禮,想必慶王殿下在慶王妃那裏也看到這樣的情形:有身孕的人,總是比較容易困,我每天這個時候都得睡一會,否則就沒精神!”
慶王微笑點頭:“好……那你去睡,我在這等你一會!”
明珠驚訝地看著他:“那怎麼好?慶王殿下莫不是有事要和我說?”
慶王說:“是有件事,卻怕你太累,不如起來再說?”
明珠搖搖頭:“沒事,我能堅持一下,請說吧!”
慶王停了一下,緩慢地說道:“父皇曾給過你一個免死金牌,那實際是個兵符!輔以皇帝親筆詔書,它就能調遣天朝各方兵力……那個金牌,可還在你手中?”
明珠靜靜地與他對視:“慶王殿下怎麼忽然問這個?皇上給我的免死金牌,不在我手中,還能在哪裏?”
慶王嚴肅地看著她:“此物事關重大,當初父皇將之給了你,就是欠思慮。以你一個纖弱女子,怎能抓得穩這個兵符?安王素來有心計,愛操弄軍事,他在青州封地上養著大量精銳驍勇的私兵,還與各方帶兵的將領有密切往來,兵符若是落在他手中,依他的性子,隻怕會生變故!如今他又身在外地,山高皇帝遠,誰也看不到他在幹些什麼明珠,那兵符,是否給了他?”
明珠垂眸玩弄著手上的團扇,說道:“不是說兵符輔以皇帝親筆詔書才有用的嗎?他就是拿去了,沒有禦筆詔書,又能如何?”
慶王臉色微變:“你不懂……隻看那塊金牌與底下將帥們手上的副牌是否相合,某些情形之下,禦筆詔書隻是其次,更不要說皇子們都以能模仿到父皇筆跡為幸事,安王小時由父皇帶著練字,他要造一個禦筆詔書,刻一枚皇帝玉璽,有何難?”
明珠看向慶王:“你是在向我暗示:安王有謀反叛逆之心?”
慶王麵無表情:“任何一個皇子拿到兵符,都不可能沒有想法!”
明珠扶著桌子站起身,慶王也站了起來,關心地看著她。
明珠微笑著說道:“我的夫君,他沒有那種忤逆不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