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嘉蟄這才起身,扶著玉蕊的手,悄悄轉了轉腳腕,抱怨這侯府規矩之嚴。

“五丫頭不必那麼多禮,我們怎麼說都是一家人,說這些便客氣了。”這麼說著,可嘉蟄卻看到二伯母眼裏閃過的一絲不屑。

想來也是自家的父親隻是個從三品文官,爵位也隻是個二等伯,在這大燁王朝武官比文官卻是尊貴,大燁王朝的始皇帝駱陽是前朝的武將,駐守邊城,因不滿皇帝的暴虐起兵,得貴人相助,推翻了前朝,因這貴人曾說無武不可得天下,僅文天下皆呆靡,使得始皇帝很是不喜那些舞文弄墨的書生,所以這大燁朝便定下規定同等級的文臣與武將,武將高文臣兩等。

這林李氏的丈夫,也就是嘉蟄的二伯是個從一品的鎮國將軍又兼承襲的侯爵,自家父親與這二伯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正想著,林李氏的聲音又從上頭傳來“嘉蟄,這次遴選你是我林家的希望所在,你長相清秀,端莊守禮,又出身大家,你三伯母已經和宮裏的林太妃娘娘打過招呼,此次你定能有大造化,想必不會忘記家裏人對你的悉心照顧吧。”

聽罷,嘉蟄心中一驚,轉念又想到這三伯母可是與二伯母同出一族的表姐妹啊,難道是為了大姐姐…嘉蟄想著心裏便冷下了三分,忙屈身道“嘉蟄父親僅是從三品文官,嘉蟄隻願平靜度日,無意高攀,遴選時京中閨秀佼佼者眾多,江南地區又多產美人,嘉蟄長相僅平平,才藝也隻略手熟而已,二伯母三伯母寄予厚望,嘉蟄實在惶恐。”

“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雖說書珩官職不高,可你畢竟是我林家的小姐,代表我們林家,林家世代享侯爵,先祖是陪著始皇帝征戰沙場的一員猛將,曾出過兩位皇後,五位貴妃,皇子的王妃側妃更是數不勝數,何為高攀!?平靜度日?!嘉蟄,別像孩子一樣不懂事,這些年的規矩都白學了嘛,你既生於林家,便要知道自己的責任,說這話便是對林家祖先的不敬,蔣嬤嬤,把五小姐帶回去,在祠堂前抄寫女誡十遍。”二奶奶林李氏麵帶怒色,淡淡的說著對嘉蟄的懲罰。

“老奴遵命,小姐請。”蔣嬤嬤麵無表情的說道

嘉蟄起身,隨蔣嬤嬤去了祠堂,心中卻在懊悔,剛剛為何要頂嘴呢,等父母回來自己就可以搬出侯府,遴選時想選中難,想選不中不是很容易嘛,隨便犯個小錯,在人才濟濟的秀女隊伍中肯定會被發現繼而落選,現在一頂嘴,能不能和父母回家都是問題,現在還要挨餓抄女誡,誒,還是太衝動啊。

抄寫女誡對於嘉蟄而言是熟門熟路了,想當初父母剛去廣東的時候,嘉蟄十天半個月就被罰一次,可近一年來卻隻罰了這一次,看來自己也不是沒有進步嘛,想著便笑了笑,身邊的丫鬟玉蕊輕聲說了句“若老爺夫人知道現在小姐抄女誡都能笑出來,肯定要誇獎奴婢把小姐照顧的好了。”換了嘉蟄一個白眼。

在祠堂抄寫女誡最是可怕的不是不讓吃飯,而是祠堂為了防黴防潮,對祖先不敬,建造的很是通風明亮,這就導致了晚上寒風呼呼的吹,蠟燭總會被吹熄,不能抄寫,睡覺又太冷很容易感冒,這時候嘉蟄一般就會和翠琴,玉蕊聊天。

翠琴是嘉蟄母親陪嫁的貼身大丫鬟,因為要在勇侯府過三年,放在身邊照顧提點她的,玉蕊則是嘉蟄五歲時一直貼身的丫鬟,與嘉蟄可以說是一同長大,僅比嘉蟄大一歲,很是情深。現在他們在聊的就是嘉蟄父母的行程。

“小姐,老爺夫人馬上要回來了吧,我們可以搬出去了。在這兒呆了三年,我都快悶死了,別的不說,這兩年,我還沒出過門呢,都不知道南大街那家米粉攤的米粉還賣不賣了,我想想就饞。”玉蕊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堆。

“誒,我也悶啊,你沒出過門,我也沒出過啊,聽你說著我也饞那,那米粉攤旁的正明齋,那隻能堂吃不能帶走的荷葉酸梅汁,我可已經三年沒喝過了,都快忘了它的味道了呀,父母親應該快到了吧,今天二伯母和我說他們八月初啟程,大概還有半個月就能到了,我們再忍忍,很快就能回家了。”

“小姐,你可要記得現在可還是在侯府呢,隔牆有耳,若這話傳到二奶奶三奶奶那兒,小姐就不止抄抄女誡了,雖說小姐不會像四姑娘那樣,失了姨娘被二奶奶拿來撒氣,可是還是要多多注意啊。”

年紀大些的翠琴提醒著嘉蟄和玉蕊“還有玉蕊,你明明知道小姐想那些吃的又吃不著,還拿這個勾她的饞蟲。”

“琴姨,我們悶著也無聊,就想想吃的嘛,當畫餅充饑了。誒,早就該想到的,出門前應該吃吃飽的。”嘉蟄笑笑,又低下頭說道“四姐姐也著實可憐,前兩天看四姐姐那樣才知道那些話本上寫沒娘的孩子像株草是什麼意思了。”

一陣沉默過後,玉蕊小小聲的說“小姐,我看你這不能充饑,隻能更餓吧。”

“哈哈,是有點,剛剛已經餓過頭了,現在一想起來,誒,更餓了。”說到這兒,嘉蟄有些困了,掩嘴打了個哈欠。翠琴便道“小姐若是實在困了,我們三個在坐的靠近點,小姐倚在我肩上睡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