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斥責這些不懂禮數的人。
老板先前特別交代,對這位先生必須以禮相待,男士們不理會責問。
再向杜威夫婦行禮後,往停在關口外的兩輛洋車走去。
「這輛車是老板專門留給杜教授與夫人在中國期間使用。」
其中一輛是送給杜威夫婦,手筆之大,連胡適都咋舌。
「替我謝謝貴老板的好意,若有機會見麵,在下一定會親自向他道謝。」
在陶行知開口婉拒前,胡適搶先一步接受。
預先知道恩師搭乘的船班,又準確掌握前來接船人的身份,不露痕跡接近恩師,隻用了極短時間便取得恩師夫婦的喜愛與信任,這位king 吳的來頭必然不小。
在沒弄清楚對方的意圖前,不宜得罪。
「好說。」
連聲再會也沒有,洋車很快徜徉而去。
「老師這位king 吳是……?」
迂回地想從杜威口中打聽。
「非常非常聰明又有魅力的大男孩,alice都被他給迷住了。」
談起king 吳,杜威喜形於色:「他如果用心做學問,未來成就必然可期。」
給予極高的評價。
聊得興起,杜威夫人拍了拍先生的肩膀,提醒他,king 吳要他轉告胡適等人的事。
「在巴黎舉行的和平會議,已經在今天正式簽署凡爾賽和約,與會國一致同意由日本繼承德國在中國的所有權利。」
宛如晴天霹靂劈在胡適、蔣夢麟、陶行知頭上,三個人久久不能言語。
「老師這是真的?今天才發生的事,這位吳先生是從何得知?」
陶行知一改方才的倨傲,對這位能掌握遠在幾千裏外第一手信息的人物,保持著無比敬畏。
「他知道你們不會相信,叫我把這封越洋電報交給你們。」
杜威將發自巴黎的電報交給胡適。
相對兩位好友悲憤欲淚的失控,胡適反複看著電報的內容,一擲千金,借他人之口散布消息的手法似曾相識,腦子模模糊糊,有個年輕人影隱隱約約出現在腦海裏,卻總是看不清。
胡適沒認出的人,杜威夫婦口中的king 吳,正搭上開往京城的火車,獨自坐在餐車內,不喝乘務員大力推薦的洋咖啡,請乘務員代為衝泡自個帶上車的當季碧螺春。
茶香充斥著車廂,芳鬱彌漫。
king 吳,也就是從前的段二少,如今在上海以經銷洋車為主要業務的洋行老板,吳先生,好整以暇看著剛出刊的京報。
「吳先生不好意思打擾您,有一位乘客想請您通融,她就進來喝一杯咖啡。」
二少怕吵,包下整個餐車,在他下車之前,這節車廂隻供他一個人使用。
「列車長沒告訴你,我不喜歡別人打擾。」
乘務員破壞他花錢買來的寧靜。
「十分抱歉,因為她是日本人……」
這些年日本人在中國勢力龐大,乘務員不敢拒絕。
「泡杯咖啡讓她帶回自己的車廂喝,咖啡錢我付。」
段二少不給情麵。
乘務員出去向乘客告罪,沒多久畏縮地跟在一位日本少女背後走了回來。
「冒昧打擾您,我叫內田晴子,有榮幸跟您喝杯咖啡嗎?」
日本少女整身和服,和服腰帶著上插著一把日本女性少見的短刀,從襦絆到帶締,做工樣樣精細,繁複的頭飾,炫麗錦簇的花簪,無一不顯示她的出身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