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珍埋怨地說道:“二哥,你別疑神疑鬼!張英和王振明本是初中同學。上次王律師為張英洗清冤屈,花了多大力氣才把事情弄清楚的。今天,兩人一碰頭,自然親熱了,有啥不可!”
華老太朝兒子揮揮手,說:“一切我心中有數,你們別爭了。離婚協議既然簽了字,阿平,你也別懊悔!我們華家怕找不到個好媳婦嗎!笑話!到時,我們找個十個八個,放在手裏揀揀呢!”接著華老太怨氣衝衝說:“阿英這人,確實變了!心腸變得比鐵還硬哩!上次為興旺家生意的事,我向她說了多少好話,興旺的父親對我們華夏公司有恩惠,放他們一馬吧。她就是不聽,讓你們誌明舅舅做我工作,不答應也得答應!興旺對我哭也沒用!你們說,張英這人叫人恨不恨!”
華銀平趕忙插嘴說:“媽,我就討厭張英不但不懂情意,而且當得眾人的麵,損害別人的麵子不顧。”華銀平把這次收款罰款的事對母親說了一遍,說道:“媽,華夏公司是我們華家的,父親在公司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對兒子罰款!張英可不是這樣,她當著那麼多銷售員和公司幹部的麵,出我醜,叫人怒不可遏!”
華子珍終於耐不住了,對銀平說:“二哥,你的話不對,你違反規章製度,還帶個……張英不罰你款,叫她如何麵對那麼多銷售員呢!”華子珍沒有戳穿華銀平帶李淑英遊山玩水的醜事,也沒講他撞死人的事。而華老太,眼光一閃,緊問華子珍:“子珍,你說你哥帶……帶啥出去的?”
華子珍紅著臉朝銀平一笑。
華銀平很緊張地說道:“我沒帶啥……媽,我帶了隻手機壞了,不能跟公司通電話。”
華老太鬆了口氣,說:“別多說了,既然張英不是我們華家的人了,今後,她的各種情況你們要多隻眼睛關心關心!”
華銀平又插嘴說:“媽,總說隻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我看……我看還是把張英的總經理免了算了,省得提心吊膽!”
華老太皺著眉對兒子說:“阿平,撤張英的職不是件小事,非得你爹同意不可,最近老頭子天天念著張英的好呢。你到他麵前說撤她的職不又把他氣重了病。再說,目前張英不當總經理,讓誰當去!你能嗎,你是浪蕩子,是沒有心思當總經理的,媽心中有數。”
華銀平不好意思對媽笑道:“媽,我確實不想吃苦當總經理,我說,讓大哥當不是很好嗎!省得唐麗麗整天對爹不滿意!”
華老太歎口氣說:“唐麗麗那次差點把你爹氣死。舅舅跟我講了,金平覺得張英的能力比他強,他不願當總經理!”
“我聽大哥也說過不願當總經理。”華子珍跟著說。
此時,華銀平豎起兩條濃眉道:“堂堂一個華夏公司,居然沒有一個超得過張英的,我們不妨重金去外麵聘請能人!”
母親不滿地朝兒子白白眼睛,“阿平,你說到哪裏去了,請來的人更不行咋辦?現在不急,你們暗地裏對張英多生隻眼睛,到時抓住她的錯誤,再跟你爹商量,總經理的事咋辦?”
華銀平深深地吸了口煙,點著頭同意媽的話,等著瞧吧!
後來,華老太問起張英離婚時提出啥條件。當她得知寶貝孫子強強目前由張英撫養時,她揮著手,怒不可遏,罵兒子:“你這混賬東西!我們華家養不起一個孫子嗎?一定要把強強給我領回來,不能讓張英帶著。今後,我們華家就靠強強接班呢。”
華子珍說:“媽,你盡管放心,考慮到二哥經常出差在外,所以,張英暫時把強強撫養起來,今後強強懂事了,張英說了,二哥啥時候要強強,啥時就去領回來。媽,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別信她那一套鬼話,時間一長,孩子對媽有了感情,向著她哩。到時,他還認識你這個爸?說不定,張英再一嫁人,我華家的孫子倒成了拖油瓶哩。那個時候我們拿他咋辦?我們不是白忙一場嗎?”
經老太太一提醒,銀平和子珍都感到事情嚴重了。子珍對銀平說:“二哥,媽說得有道理,今天你就去學校把強強接到我家來。”
華老太還不放心,用手指指著兒子的額頭說:“該死的東西!強強這件事,你一定要小心給我辦好,不能讓他們母子見麵,知道嗎?”
銀平順從地點著頭,說:“媽,我知道了。”
華子珍聽了,心頭驚駭,對母親說:“媽,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吧。對張英和強強的打擊不是太大了嗎?”
“大個屁!張英快成人家的人了,我們還顧她啥?我隻要我的寶貝孫子好,別的我啥都不管。”接著老太太又對兒子重複了一句。“阿平,我告訴你,以後不管啥情況下,就是不能讓張英和強強見麵,你要記住!”
“媽,我記住了,還不好嗎?”華銀平不耐煩地說著。
華銀平和張英離婚的事,像一塊巨石押在金平心坎上。張英自從當華夏的總經理來,一件件是非之事,一個個危及華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她總被推向絕望的深淵,但每一次她又能從深淵走向平地,使華夏走向正道。他是個神奇的女人,是個令人敬愛的女人。這樣一個女人,居然被逼離了婚,家庭遭到破裂。華金平從摩托車上下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小區的家裏走去。她有一種無法麵對張英的愧疚之情折磨著他。
唐麗麗從屋裏像一隻小鳥一樣,飛撲過來,兩手緊緊地摟住丈夫的脖子。
“平,你回來了。”她撅起嘴巴,在丈夫清瘦的臉蛋上篤了兩篤。金平的臉蛋上,馬上出現兩個紅色的唇印。
“平,天大喜事!天大喜事,很快你要坐上華夏公司的寶座了啊!”
華金平厭惡地把她推開,冷冷地問:“你為啥高興?”
“哎,平,你不是裝聾作啞!銀平和張英離婚的事,早是滿城風雨了,這種女人,早該踢出我們華家了!”
“他們離婚,你撿到什麼寶貝啦?”
“你真是豬腦子!現在,張英不是華家的人了,我們華家還能讓她當總經理!”
“她不當,讓你當!是不是?”
“屁話!你不是人嗎!你缺眼睛還是少鼻子?你哪一點不比她強!你大大方方做華夏公司總經理啦!大家都信任你這個華家長子,老頭子也不會講話了!”
突然華金平提高喉嚨喊道:“唐麗麗,告訴你,華夏公司是死是活,我華金平是不會當總經理的!”
“為啥?”唐麗麗驚愕地望著丈夫。
“我華金平沒有資格當華夏的總經理,我沒有肚量,沒有魄力,能力,我自愧不如,我十個華金平也比不上一個張英。唐麗麗,我告訴你,你的丈夫讓你失望了!”
唐麗麗一下子臉色氣的死白,咬著牙齒,呆呆地看著丈夫幾秒鍾,順手從地上拿起一張小凳,狠命地甩在地上,衝到金平麵前,伸出手指,指著丈夫的鼻子吼道:“你這沒出息的東西!你去死!人家為了你,費盡心血,吃盡苦頭,好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好,你像瘋狗一樣,卻賴在地上不動了。你啊,我嫁著你這個東西!倒了八輩子黴了!”
金平也不示弱,吼道:“唐麗麗,你不滿意,我們也離婚嘛。”
“好好,我跟你離!……”唐麗麗又衝到麵前,抓住丈夫的衣襟,說道:“你愛張英,她已經離婚了,你快去,快去,她沒了男人,正要男人去煞火哩,你快去,快去!”唐麗麗像瘋了一樣把金平往門外推搡著。
“哎哎,你倆怎麼大打出手啦!”唐二寶從外麵闖進來,一把拉住姐姐,感到十分驚奇,他從沒有見姐姐和姐夫這樣大動幹戈。
唐麗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嚎哭起來,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親弟弟。
唐二寶一聽,一拍胸脯,義不容辭的要幫姐說起話來。
“姐夫,我不是說你,我和姐挖空心思,出謀劃策,為的就是你坐上華夏公司總經理的位置,你不但不領情,卻來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姐夫,你得向姐檢討檢討!”
“檢討個屁!華夏公司早晚毀在你倆手裏!”華金平一麵往外麵走,一麵氣哼哼地說著。
唐二寶站在門口,看著金平走去的身影,像木雞一樣呆著,他實在弄不明白,嘴裏嚅嚅地說著:“哎哎,我礙你啥事了?”
唐二寶很快轉過身,坐到姐姐一邊,湊在她的耳邊,說了一樁剛從吳天玉那裏得到的好消息,張英很快要不戰自退,不能當總經理了。唐麗麗掛著淚水的蒼白的臉上,終於泛起一點紅暈,露出一絲笑意。
華金平走出小區門口,心頭又氣又惱,很想找個地方出出氣。他想起唐麗麗剛才讓他去找張英的話,在心裏萌發起來。他摸出手機,給張英打了電話。
“你是誰?金平,啥事?”
“我……我想找你,談……點事……”
“已下班了,我要回去接強強。”
“不……不,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華金平騎上太陽牌摩托,很快來到張英辦公室。
張英看了看華金平的臉色,問:“你碰到啥事啦?”
“你為啥要跟銀平離婚?”
張英深深地歎了口氣:“金平,銀平和李淑英搞的那樣熱烈,我跟銀平的夫妻關係已是名存實亡,還有啥意思,強跟他合在一起,還嚴重的影響公司的工作,不是嗎?”
金平默默地點點頭,說:“這小赤佬,給我狠狠地罵了一頓,我跟他說,天下找不出張英這樣的好女人了,你不愛惜她,跟人家亂搞!”
張英低下頭,臉色淒苦,說:“茄子蘿卜菜,各人心中愛,婚姻是不可能強求的。她和李淑英相互愛,不如成全他們。”
華金平談了談剛才跟唐麗麗吵鬧的事,呆了一會,低下頭,支支唔唔地說:“他要我來找你。”
“找我!找我幹啥?”張英突然警覺起來。
“她說……她說……要跟我離婚……”
“啥,唐麗麗要跟你離婚,笑話,她是氣話!金平,她怎麼肯丟開你,氣一過就好啦!勸勸她就是了!”
“不不,張英,唐麗麗這種女人,實在不像樣子,我已經跟她過到盡頭了,她還說……”
“她還說啥?”張英睜圓眼睛驚問。
“她說……她說……”
“她到底說啥?”
金平一咬牙齒說道:“她叫我偏護你,說我喜歡你,說銀平既然和你離了婚,正空著呢,讓我快去跟你過日子吧……”
張英一下子驚駭了,臉孔紅到脖子根,一時呆著說不出話來。
“張英,你看,這……這是怎麼辦?”
張英發現金平眼光裏有一種特殊的渴望。她嚇得一顆心幾乎從胸口裏跳出來。她結結巴巴說:“胡鬧!你……你們全……全胡鬧!”
她站起身,說要去學校接強強,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
張英一走,華金平心頭一點渺渺茫茫的希望落空了,他極感到孤獨,他在辦公室裏苦惱地坐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