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方琪,斐凝玉當真開始琢磨起給她請先生的事來,方琪的父親是學富五車的名相,外公和舅舅均是名滿天下的大名士,還有那不為世人所知的曾祖父,被這樣一群人教導著長大的方琪,所見所聞又豈是尋常名門千金所能比的?尋常的先生又如何能讓她輕易拜服?
所以,給方琪請的先生,必定要是不尋常之人。
“你要給方琪請先生?”世子妃聽聞後,頗有些訝異:“她還需要請先生麼?我聽聞之前都是左大名士親自教導她啟蒙的。”
斐凝玉笑道:“琪兒妹妹確是左大名士親自教導啟蒙的,隻是幾年前左大名士回了故鄉,所以便要再請先生教導才行。”
世子妃頗有些不解:“便是左大名士不在京城,他們家也不缺有才之人,難道還無法教導她麼?”
“大嫂有所不知,別人家裏都是重男輕女,他們家卻是重女輕男,方琪又生的乖巧可愛,自幼便是被一家子人寵大的,先前特意請左大名士啟蒙也是為的這個,隻有左大名士能對她嚴格教導。”
世子妃了然,笑了一聲:“那丫頭確實古靈精怪,看著就討人喜歡。”
“可不正是。”
“小妹既然應下了此事,可是心中已有合適的人選?”
斐凝玉笑著點頭:“自然是有的,否則我也不敢隨隨便便就應了,那丫頭的先生可不好請。”
世子妃心下一動,似乎想起什麼:“小妹莫非是想請……”
斐凝玉笑道:“知我者,大嫂也。”
世子妃也笑起來:“若是她的話,那倒確實能教好方琪,隻是不知她願不願。”
“我也不知她願不願,先生自從離開了王府,這些年一直深居簡出,有時連我的拜帖都會回絕。不過,前幾日我又投了拜帖過去,昨兒先生回了話,允我前去陪她小住幾日,到時我再問問先生便是。”
前幾日,豈不正是自己生下孩兒之時?猜到斐凝玉的用意,世子妃不由抓住斐凝玉的手,麵上難掩激動之色:“小妹可是想請先生替康康卜一卦?”
斐凝玉含笑點頭:“先生的觀星占卜之術舉世無雙,她既應允為康康卜一卦,那便表示康康至少能平安長大。先前我也不知先生會不會應允,怕大嫂失望,便先瞞著大嫂將康康的生辰八字遞給先生,還請大嫂莫要怪罪小妹才是。”
世子妃喜不自勝,眼底落下淚來:“我怎會怪你!小妹如此為我母子,我當真是,當真是不知要如何說了!”
斐凝玉反握住世子妃的手,柔聲道:“大嫂莫哭,我們是一家人啊,隻要大嫂與大哥和和美美,隻要康康能和順安康,我便也覺得開心了。”
世子妃連連點頭,斐凝玉的這番舉動,將她心底唯一的陰霾都一掃而光,生下康康之後,她並沒有覺得鬆了口氣,反而更加提心吊膽,實在是因為小家夥太孱弱,仿佛隨時都會夭折一般,她無法想象得而複失之後她會如何。此番聽了斐凝玉的話,那位先生既然應允為康康卜卦,至少說明康康不會夭折,否則她也不會費那波折。須知道,哪怕是皇子皇孫,那位性格孤傲的先生都未必肯替他們卜卦。
斐凝玉自然知道世子妃的歡喜心情,趁機又道:“小妹還有一事,不知大嫂願不願。”
“有什麼願不願的,小妹說什麼,大嫂都應允便是!”
斐凝玉笑道:“此事怕是大嫂當真會不願,先生說想要親自見一見康康,讓我十日之後帶康康一同前往,與她同住半月,待到滿月之時再回來。”
世子妃心下一跳,不由扭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家夥,心裏當真十分不舍得,不過片刻後,卻還是點頭應了:“有小妹一路照看著,我自是放心的。隻要你大哥也應允了,那便帶去吧。能入得先生的眼,也是康康莫大的福氣。”
“我昨兒便與大哥說了,大哥心疼大嫂,說隻要大嫂舍得便好。”
世子妃麵上一紅,心裏卻是歡喜的。不止是康康有莫大的福氣,她亦有莫大的福氣。
……
既然世子妃都點了頭,這件事便就這麼定下了,隻是同行之人還有待商榷,隻因那位先生並非住在城內,而是在城外東郊的別苑裏,思及上一次斐凝玉出城遭遇的行刺,此番大小兩人,更是馬虎不得。
怡親王自是不得空,世子也要在家中陪著愛妻,唯有斐逸修可以擠出半月的時間,這個差事理所當然就落到了他的頭上。想到要在那間別苑呆上半個月,斐逸修決定將好友也帶上,否則就他一人,豈不是要憋悶死?
寧致遠自然是高興的,自從定親之後,他與斐凝玉才見了兩回麵而已,還都沒能說上話來,此次同去別苑,不說日日相見,總也比現在兩人各據一府要強得多。況且,那位先生的居所,也不是想去便能去的。
為此,斐凝玉還特意送了封書信去詢問,卻沒想先生居然允許她帶四人過去。斐凝玉暗自盤算,小侄子康康算一人,斐逸修和寧致遠兩人,那還能再帶一人,莫非先生已經算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