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金黃色娃娃領連衣裙外,套著一件深棕色的毛衣開衫,右手撐著下巴,定定地望著一個點。幾縷發絲在她臉頰旁邊,打了個小卷,發梢貼著她唇邊。她的唇,櫻櫻的紅,微抿著,好像有什麼煩惱。
有點嬌氣。但……真好看。
隻是,她垂下了眼瞼,偷偷用指尖,抹了一下眼角,指尖是濕的,她在哭。
佘檀舟把粉筆放在講台上,一時沒有出聲。
曆來,女學生上他的課,有滿麵紅潮星星眼的,又偷偷調手機攝像頭偷拍的,有一本正經認真記筆記的,她,姚如也,要不就反胃,要不就哭。
我就這麼讓你不舒服麼?
我怎麼才能讓你舒服一點?
佘檀舟清清嗓子,開始講課。
她看了過來,老老實實記著筆記,不再哭了。
不哭了就好,我怎麼能讓你在我的課上,在我麵前,好端端地這麼哭下去……太損我麵子了。
於是乎,佘檀舟把最繁複最讓人頭大的一個實驗部分,分給了姚如也完成。
他果然在惡整我!姚如也怒視佘檀舟,拳頭捏得死緊死緊。
☆☆☆
周六十點。地質博物館。
可巧,那天地質博物館剛好有個恐龍展。
如也沒怎麼在意,就站在門口等。她總是比較早到,一來,她向來守時不矯情,二來,也做好遇見極品的心理準備。
十點五分,那個叫做“郝帥”的人打電話過來,“姚如也小姐是嗎?嗬嗬,你好,我郝帥。”
你帥個毛啊,一開口就誇自己好帥。嗯?如也反應過來,哦,對了,他的名字就是“郝帥”嘛。“嗬嗬,嗬嗬,你好你好。我到了,已經。”
“哎?是嗎?你在哪兒呢?我找找!”某一處的郝帥四下尋找,終於在“恐龍展”幾個大字的那個箭號底下,見到了姚如也。
多丟人啊,如也。恐龍展,大家順著箭號方向一看,喲,你就站在那裏。
如也看著緩緩朝她走來的男人,目測身高172,年齡……確實隻有34?他兩鬢斑白的頭發,是腫麼回事?!
同樣是34的男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捏??
慢著慢著,怎麼老拿佘老師跟他們比!如也甩甩頭,把佘檀舟的形象給甩走。
“我知道你是外地人,可能對南京不熟,就選了個大一點的標誌物,你從學校過來應該不麻煩吧?”郝帥長得中規中矩,說話也中規中矩,並不像某些人,一開口就迫不及待向全世界標榜我極品我驕傲我為祖國省套套。
“不麻煩不麻煩……”如也賠笑。
郝帥帶著如也走了一段,來到一家店,店名是英文的,譯成中文是“氧與甜”。
咖啡色的主色調,白色和藕荷色為次色,小小一個店,溫馨為主。有咖啡,有花茶,有各式蛋糕和餅幹,都是店主自己做的。
兩個人坐下,店主親自送了個小本子過來,裏麵是手寫的menu。如也看著小本子裏店主自己畫的配圖和文字,心想,我可能不會愛上這個男人,但一定會愛上這家小店。
如也點了一杯卡布奇諾,一份越莓餅幹。
店主煮咖啡的時候,跟如也隨口聊了幾句。如也知道店主的名字叫白曉靚,90後,喜歡做蛋糕,烤餅幹,這個店不單實體經營,也走網絡訂單。
她們聊天的時候,郝帥就靜靜聽著,也不刻意插嘴或者引話題到自己身上。又有客人來,白曉靚招呼客人去了,如也和郝帥之間忽然尷尬起來。
郝帥笑笑,找了些話題,說自己的同事,說醫院,說病人。他並不惹人討厭,舉止談笑間也並不讓人覺得極品,隻是兩鬢的白發,讓如也怎麼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去思考自己和這個男人有沒有繼續發展的可能。
他不錯,可是我對他毫無興趣,這不是挑,不是矯情,是真的,沒有任何興趣。
如也再次把目光移向他兩鬢的白發,想象著如果他們兩人能順理成章在一起,那麼在外人看來應該也還可以吧。然而,如也想到自己這次相親成功後也許快要解脫了,竟會有一種“縱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的感覺。
“忙不過來,舒暢,於翎!你們出來幫忙一下嘛。”白曉靚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朝櫃台後麵的小門喊。
於翎?
門開了,兩個男人走出來,舒暢幾寶貝地把白曉靚攬進懷裏,說“我替你接單吧好老婆”,於翎則幫著拿餅幹。
“於翎。”如也試探著叫了一句,於翎往這裏看來,“嗨,這麼巧。”
看見於翎的那一刻,如也知道,自己斷不會同意跟這個毫無感覺的郝帥繼續了解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元宵節快樂^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