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輕舟已過萬重輕山(二)(2 / 3)

佘謹行司令員的女兒啊,那真的是佘謹行司令員的女兒嗎!!為何……為何這樣的……這樣的……柳向晚呆立在院子前,遲遲不願也不敢踏進去。

佘檀舟走近了,看著眼前這個據說是二十二歲的女人。真的隻有二十二歲?那佝僂的身子是什麼回事?那魚尾紋是怎麼回事?那開裂又粗糙的手是怎麼回事?那膽怯小氣的眼神是什麼回事!!那是小他十二歲的妹妹?那分明好像是大他好幾歲的姐姐。

兩個小女孩哪裏見過這樣的一群人,哇一下就哭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女人隻好蹲下用袖子給她們擦,男嬰也被吵醒了,也哭,一下子,刺耳的哭聲充斥著每個人的耳朵。

吳遠慶捧出一個氧化嚴重的銀鎖,用紅布包著交給佘謹行,“首長,您看看是不是這個鎖。”

佘謹行一看,使了點勁,從某一處掰開,裏麵果然有一個模糊的“佘”字,還是他當年親自刻進去的,別人想造假都造不來。這確實就是他家的銀鎖,當年一直掛在輕舟的脖子上,從不曾取下來過呀!佘謹行交給佘檀舟,他見了,點點頭,也說:“就是這個。”一摸口袋,掏出個金的,跟這個一模一樣,小時候戴的,長大了雖說取下來了,可一直留著呢。

很會察言觀色的吳遠慶知道這個被拐賣婦女極有可能就是佘家的小女兒,趕緊叫過跟隨而來的村長,讓他馬上彙報情況。

村長聽說這幾位都是北京下來的首長,說話都結巴,他見過的最最大的官兒就是縣長,扶貧的時候到他們村兒坐了一下,送了幾桶油,幾千塊錢,哪裏想到自己這輩子能見著“京官兒”!

隻是,濃重的方言,沒人能聽懂。

問了幾個村民,其中一個好像讀過幾年書的年輕農民站出來幫忙翻譯,方言腔也很濃重,但是勉強能聽懂,“這個女的是這戶人家五年前花了兩千五百塊錢從大關縣那邊買來的,說是叫餘藝妮。”

餘藝妮。這個“餘”字,會不會就是寫錯的“佘”字?——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想。

村長又說:“她一開始來的時候已經挺了個大肚子,很不聽話,她男人就打,打得順從了,生了女兒,賣掉了。然後又生了女兒,就是這個大點的丫頭,第二年還生女兒,喏,就是那個小的。她男人很不高興,月子裏就打一頓,哎,去年年底就生了個兒子了。她男人說,這兩個大的丫頭,遲早也是要賣掉的。她不肯,為這個,她男人經常打她。”

“她男人呢?”柳向晚平靜地問。

但佘檀舟知道,他這是準備要揍人,往死裏揍的那種。

村長吆喝了兩聲,一個大漢跑去叫了,說一會兒就來。

佘謹行上前,從這個少年老態的婦女身上,根本找不到一絲輕舟的影子。可,十八年了,艱苦的生活,已經把當年的輕舟磨光了吧。他伸手,想捏捏這個女孩的肩膀,看看她瘦不瘦,穿得暖不暖,可,這個女的嚇得倒退幾步,滿臉恐懼。

村長用本地話跟她說:“你好運來了,這個首長是你親爹。”

她膽怯地搖頭,嘰裏呱啦說一大堆,剛才那個幫忙翻譯的農民說:“藝妮說她從小就被賣來賣去,不知道親爹是誰。她說她隻記得是從江西那邊來的,這個鎖,是不是她的,她也不知道,好像一直在她身上,她是覺得好看,一直藏著。”

“江西?”佘謹行問,“不是江蘇?”

藝妮又說了一堆,意思是她不記得自己從哪裏來了,隻記得大約七八歲的時候在什麼地方看見“景德鎮”車站,後來知道景德鎮在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