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遼主招待群臣。
席間,歌舞升平,氣氛熱烈。
來自西域的歌姬手持琵琶,彈出一支又一支美妙樂曲,但聽(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逐浪耶律隆緒興致正高,目光斜斜一瞥,忽然信手指到:“你——”
“臣在!”長桌前走出一名男子。
此人身長八尺,劍眉星目,一身武服,威風凜凜,一雙黑眸幽深如靜夜。
這個人不正是梁王的親信赫利山麼?
聖宗揚聲向一邊緣的侍衛,“劍來!”
說罷一柄細長、清光若泓的長劍,淩空飛入赫利山掌中。他橫瞥一眼,一個飛身騰空而起,衣袂頓如雪蓮盛放!
“你來舞一個!”微醉的耶律隆緒命令道。
赫利山揮動長劍,婉若遊龍一般開始舞劍。
琵琶音與長劍,一柔一剛,一靜一動,彼此交纏,彼此輝映,配合默契得仿若融為一體,引得在座之人無不如癡如狂!
就在大家都沉浸其中時,赫利山劍鋒一轉,直刺耶律隆緒!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的竄出來,擋在耶律隆緒麵前!
所有的視線集中於那一處——梁王的身體好像一隻欲將淩空展翅的鳥兒,張開潔白的羽翼,卻在一瞬間被折翅。
“大膽刺客!”
“快!”
“護駕!護駕!”
“皇上!”
“梁王!”
所有人發出驚呼!
然而一切已經太遲了。
赫利山手中的劍已經深深、深深地刺入耶律隆慶胸口!
大片的殷紅如妖異的花朵綻放在白色的錦袍上。
耶律隆慶睜大眼睛,似乎在看什麼,而目光卻是渙散的。
那一瞬,他感覺不到痛,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說,其實你穿白色好看。
於是,他一反往常的穿上白色。
白色,是為了襯托紅色的豔麗麼?
“隆慶!”
眼前是大哥焦急的神色,他嘴角微微一笑,他在為自己擔心?
這不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局麼?
自己已經成全了啊,大哥……
耶律隆慶緩緩閉上眼睛。
“快!快叫醫官!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耶律隆緒失去了以往的鎮定,驚慌失措甚至歇斯底裏的叫道:“把這個凶手給我五馬分屍!五馬分屍!”
耶律隆慶是被抬回營帳的。
海真看到他那一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死。為處理傷口而剪碎白色的衣衫鋪展開來,大片的嫣紅凝幹了,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色彩。
這個死氣沉沉的人是那個高高在上風聲絕世剛毅冷漠的梁王?
騙人的吧?
“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受的傷?”
隨行醫官答道:“有人行刺皇上,梁王以身相救,可是,那劍刺得太深……”
夕顏海真恍然想起赴宴之前耶律隆慶種種的古怪來,她的心突然跳得厲害,“那他?”
“我們已經盡力挽救,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自己了……”
他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醒不過來了?他會死麼?
她還來不及多看一眼,皇上就來了。
他見到海真愣了一下,這女子,好麵熟!可是他無心盤問,他的臉色很難看,比梁王好不到哪裏去。
耶律隆慶被穩妥的移到榻上,隆緒拉住他的手,定定的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海真看著不停擦汗的醫官,知道事態嚴重非常,可是現在又無法問,隻能靜靜地看著受傷的人,希望他能夠醒來。
可是他的眼睛閉得那樣緊,似乎連發出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
“你們都下去。”皇上冷冷吩咐。
“是。”
海真和醫官一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