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老出麵主持,經過簡單的儀式,曾梓圖正式出任北冥教的新任教主。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小靈子小聲嘀咕道:“這叫什麼事兒啊?曾梓圖昨天還是北冥教的敵人,現在忽然就成了北冥教的教主。”吳秋遇怕被別人聽到惹出事端,趕緊提醒她小點聲。小靈子笑嘻嘻說道:“你放心,曾梓圖心裏正美著呢,他現在顧不上收拾我。”
曾梓圖先進大廳去祭拜了前任教主司馬相的靈位,出來以後,看了看眾人,小聲對宋金翁吩咐了幾句。然後命內衛在大廳門口擺了一張桌子,自己在後麵的椅子上坐下來,手裏拿著新舊兩份名冊,仔細對照著看著。宋金翁對眾人說道:“近幾個月來,本教迭逢變故,多有紛擾。新任曾教主憂心聖教前途,要對教中事務概做安排。慶賀已畢,請內八旗各位旗主、外八堂各位堂主率領屬下,各回本位重新站定,靜聽教主訓示。”
一陣紛亂之後,眾人重新歸位站定。吳秋遇和小靈子悄悄走到烈火旗的隊伍,跟景素素和顏祺站在一起。曾可以率領他們父子帶來的人另成兩隊,站在丘嶽旗和旋風旗之間。秦鍾禮、魏都等人一個個趾高氣揚,滿麵春風,站在台階下麵的第一排,離曾梓圖最近。宋金翁等人心中惴惴,在秦鍾禮一夥的兩旁站下。彭玄一扶著路橋蔭遠遠地站在一邊,盯著曾梓圖。
待眾人站定,曾梓圖站起身高聲說道:“前任司馬教主正當盛年,卻不幸遭逢意外,實為本教巨大損失。我等雖然悲痛惋惜,然而逝者已去,已不可能再挽回。為寄托對司馬教主的哀思,本教主現在宣布:自即日起,北冥教總壇,內八旗,外八堂,上至本教主,下至任何一名屬下,齋戒三日。”
眾人都沒想到,曾梓圖上任之後發布的第一條指令,竟然是齋戒哀悼前任教主司馬相。秦鍾禮等人聽了不禁直皺眉。路橋蔭和彭玄一都有些意外,雖然知道曾梓圖是在收買人心,但是心中的仇恨和火氣也多少消了一些。宋金翁等一眾長老聽了,紛紛點頭,暗自讚許。顏祺以前對曾梓圖沒什麼印象,隻知道他曾經跟秦鍾禮等人相勾結在總壇作亂,如今聽到他如此安排,也不禁點了點頭。小靈子卻衝著吳秋遇笑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吳秋遇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也覺得曾梓圖是在作秀。
過了一會,大家才反應過來。廣澤旗的康奇和青衣堂的喬三哥是司馬相的親信,不管曾梓圖以前為人怎樣,至少這件事他們是認可的,於是帶頭稱是。其他堂口的人也齊稱遵命。其實大家現在最關心的,是關於人事變動。如今秦長老等人也放出來了,而且他們剛才極力擁戴曾梓圖出任教主,不知道這位新教主會對他們怎樣安排。也不知道新教主會對差一點當上教主的路大長老怎樣處置。
曾梓圖重新坐下,又拿起名冊看了看,扭頭看著路橋蔭和彭玄一,開口問道:“路大長老,不知你今後做何打算?”路橋蔭輕輕哼了一聲:“我還能有什麼打算?要殺要剮,你隨便吧。我巴不得這就去追隨司馬教主。”曾梓圖笑道:“路大長老,你真會開玩笑。你輔佐前麵兩位教主多年,對本教立有大功,我怎麼會殺你呢?你現在還是本教的護法大長老,我正要跟你商量本教的大事。”
路橋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若不殺不關,我也不要再當什麼大長老,隻求今日離開掛月峰,咱們永不相見。”曾梓圖愣了一下:“路大長老要走?”路橋蔭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放過我。你不必假惺惺的,想要怎樣,隻管來個痛快的。”曾梓圖慢慢站起身,低著頭慢慢地來回踱了幾步,停下腳步轉身說道:“好吧。既然路大長老不願與我共事,那我也不勉強。你隻管放心離去。我一定不辜負大家的期望,把曆代教主打下的這片基業發揚光大。”路橋蔭說:“如此最好。那我就真的走了。你若反悔,隨時可以派人來追殺。”曾梓圖說:“路大長老怎會這樣看我?我對你是真心不舍。你要走,我又不好強留。那好,隨便你吧。你此番離去,以後自己多保重。”
路橋蔭看了看各旗各堂的屬下,輕輕歎了一口氣,又苦笑了兩聲,轉身就走。彭玄一看著路橋蔭淒涼地走出幾步,忽然跟了上去:“大長老,我跟你一起走。”顏祺看著路橋蔭這般有骨氣,心中的恨意倒也消減了一些。康奇和喬三哥從各自的隊伍前麵跑出來,追了上去:“我們也走。”彭玄一小聲喝道:“你們跟著幹什麼?都走了,以後讓姓曾的隨意胡來?”康奇和喬三哥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彭玄一的苦心。康奇回頭看來一眼,小聲說道:“大長老,我實在不想看曾梓圖和秦鍾禮等人的臉色,我說什麼也要走。喬三哥你留下!”喬三哥說:“我也……”康奇喝道:“你也什麼?你聽著,回去好好帶好青衣堂,別讓曾梓圖的人滲透進來。有什麼情況,隨時找人去告知我們。姓曾的要真敢胡來,咱們早晚反回來。”喬三哥雖然不情願,但知道責任重大,便默默地停在了那裏。為了讓他回去有個交代,彭玄一故意大聲說道:“你都擁戴人家當教主了,還跟著我們幹什麼?用不著假惺惺的,滾回去!”喬三哥心如刀絞,為了日後有人能監督曾梓圖,他隻得忍痛留下,低著頭走了回去。
連山嶽悄悄走到曾可以的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曾可以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各自吩咐手下,緊接著就見丘嶽旗的鄭闊帶著司徒豹、柯老三等人離開了。顏祺看到了,不禁一皺眉,當即就要追出去。景素素趕緊把她攔住,小聲提醒道:“不可。現在走動太顯眼了,萬一驚動了那兩個老怪,咱們也對付不了他們。先稍等一會,等人散了咱們再去也不遲。”顏祺仍然有些不放心。景素素說:“路大長老和彭長老熟悉各處路徑,也很了解山上的機關埋伏。他們身上現在還帶著長老腰牌,一路通行無阻。那些人一時半會追不上他們。”顏祺這才點了點頭,暫且忍下。小靈子驚訝地看著景素素,笑嘻嘻地悄悄在吳秋遇耳邊說:“那個美人兒倒真有些見識,確實適合當旗主。”吳秋遇看了看景素素。正好景素素看到了,笑了一下,轉過臉去。吳秋遇笑眯眯地衝著小靈子點了點頭。
曾梓圖對眾人說道:“路大長老資格老,脾氣急,我也留他不住。人各有誌,隨他去吧。也許他從此遊山玩水,過得比我們都自在。”一心想要當護教長老的連山嶽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教主,路大長老和彭長老都走了,廣澤旗的康旗主也走了,出現的空缺怎麼辦?”顏祺心中鄙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宋金翁也說:“是啊,教主。十位護教長老本就不全,現在彭長老又走了,兩位大長老也都已離去,是該做些安排。”曾梓圖點了點頭:“宋長老言之有理。”他又拿起兩本名冊看了看,抬頭說道:“我看了一下新舊兩本名冊,覺得司馬教主的處置有些不妥之處。正好今日又出現空缺,有必要重新調整一下。”秦鍾禮、魏都、洪迎泰、蘇起海這四個被司馬相廢掉的長老,以及當了二十多年丘嶽旗旗主的連山嶽、從旋風旗旗主降為灰衣堂堂主的葉天鵬、奔雷旗的前任旗主勾震,內心都充滿了期待。而有些受到司馬相提拔重用的現任旗主、堂主以及莫奇星這樣的新晉長老則有些惴惴不安。
宋金翁命人找來紙筆,準備記錄。曾梓圖命內衛搬了一把椅子,讓宋金翁就坐在自己旁邊。宋金翁似乎有些意外:“多謝教主”。曾梓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前番本教一些忠義之士,不忍看司馬教主久離總壇、疏於教務,本著愛教奉公之心,聯合奮起直諫。不料被司馬教主和路大長老誤會,說他們犯上作亂,蒙受冤屈。這些忠義之士包括:秦鍾禮、閻乙開、魏都、洪迎泰、蘇起海五位護教長老,以及奔雷旗的前任旗主勾震、旋風旗的前任旗主葉天鵬、廣澤旗的前任旗主吳鯢、灰衣堂的前任堂主吳起。今日本教主查明真相,有意還他們清白。不知大家以為如何?”
剛才曾梓圖提到這些人自然是歡欣鼓舞,一個個左顧右盼,觀察眾人的反應。而在上次風波中因為救駕有功得到升遷的有關人等則感受到壓力。連山嶽心中聽了,隱隱有些不快。但是他們都沒有說話。小靈子小聲嘀咕道:“他怎麼沒有提到顏祺姐姐?”顏祺苦笑道:“我是忠心護教,卻被教主和大長老趕走的,跟那些人一樣嗎?”小靈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路長老真是糊塗,今日自吞苦果。”吳秋遇勸道:“靈兒,不要說了,小心被人聽見。”
曾梓圖說:“本教主剛剛上任,一切以安定為先。除了極為必要的調整,其餘盡量少做變更。可能有些人會感到委曲,但是為了聖教的共同發展,還望大家相忍為公。”眾人齊聲稱是。曾梓圖看了看宋金翁:“宋長老準備記錄吧。”宋金翁點了點頭。
曾梓圖這才鄭重宣布:“十位護教長老,宋金翁仍為第一。”秦鍾禮一皺眉,臉上的笑容忽然散去。魏都、閻乙開等人都多少有些不理解,愣愣地看著曾梓圖。宋金翁也稍稍愣了一下,但是心裏卻踏實了,趕緊執筆寫下:“護教長老:宋金翁……”曾梓圖繼續說道:“接下來依次是:楚江天,伍澄清,郝承平,卞通,洪迎泰,魏都,蘇起海……”前五名長老的位置都沒變,還是司馬相安排的順序。這五位長老心裏都踏實下來,暗自讚歎曾梓圖的氣度。先去被司馬相廢掉的魏都、洪迎泰、蘇起海三個長老被補了回來,排名還都還有所提前,心裏都很滿意。
秦鍾禮和閻乙開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滿,但是也沒急著說什麼。畢竟後麵還有兩個位置,雖然排名已經很靠後,但是好歹也是長老啊。原本排名第七的是朱通,由朱雀使升任長老;排名第八的是莫奇星,由青雲旗旗主升任長老。他們知道自己的分量遠遠比不上秦鍾禮和閻乙開,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朱通暗想:“大不了我回去接著當朱雀使,除了麵子稍稍有些難看,其他倒也沒什麼。”莫奇星卻有些迷茫,現在青雲旗的旗主已經由原來的藍衣堂堂主吳莫離接任了,自己一旦被解除了長老頭銜,後麵還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