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河河灘上一片雪光,河水裏是一個一個時沉時浮的屍體。整個張家店升起了金黃色的大火,火苗吱吱啵啵地響著,宛如鞭炮齊鳴。風突然大起來,火和煙都東倒西歪,火燎的味道和著濃重的煙塵,飄蕩過包河,飄蕩到了藏身在大樹上的兩個半壯撚子的麵前······
“五孩、五孩。”也許是怕對麵的兵勇們聽到,已經從樹上跳下來的張宗禹的說話聲很小,“以前戰場上也沒少見,怎麼今天會這樣?”
“對岸是小孩······還有女人······”張禹爵張了半天嘴,才勉強吐出這樣幾句話。不錯,在腦海中的其中一個記憶裏,確實有關於上戰場的情景,可是主導這個身體的是另外一個意識,這個意識可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種血腥的場麵,一種讓他永遠都無法想象的場麵。
“咱們還是趕緊回張老家報信吧?能走嗎?”張宗禹扶著張禹爵,剛才隻顧得看對岸的情景,一直沒有注意張禹爵摔下柳樹後的反常。
“我······我們在哪裏?”如果說剛才醒過來的時候,張禹爵還對身邊這個穿著古裝的堂兄弟(另一個記憶)感興趣的話,那麼現在他徹底清醒了過來,這不是在做夢,因為到現在渾身都在疼痛;而且也絕對不是在片場,對麵的情景太真實了,就算電影中可以出現這種情景,片場絕對不會;那隻有······難道是地獄?
“這是張家店外的包河邊呀?”張宗禹越來越看不懂張禹爵了,這個曾經和自己一起多次上過戰場的兄弟,絕對不會被下著呀?
“我是說我們是不是在地獄?”
“對,這裏確實成了人間地獄,****的祝塏和聯莊會,老子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這些狗日子的,走,趕緊回去告訴三叔,我們張老家十八鋪的撚子一起出兵,就不信滅不了這幫****的,不然對不起死去的老少爺們呀?”
“人間地獄?你是我我還活著?”
“怎麼啦?你在想什麼,難道你看見什麼啦······”說完,張宗禹愣了,立即背起張禹爵一路小跑起來,在這個對鬼神依然崇敬的年代,張禹爵的話把這個隻有十六歲的堂兄弟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