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的臉色怎麼如此蒼白,可是生病了?”小樓扶著顏玉坐下,“娘娘您先忍耐片刻,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不必。”顏玉隻覺全身無力,“你先下去,本宮睡一覺就好。”
一夜無眠到天明,腦子裏反反複複隻有一個信念,且深入骨髓:保住這個孩子!這是雲溶和她唯一的孩子,就算讓她拿這條命去交換,她也再所不惜。
“娘娘臉色如此蒼白,可是昨晚沒有休息好?”雲溶將早膳端入顏玉房中,見著她的麵色,心口隱隱生疼。
“嗯。”顏玉瞧著他為她盛的粥,雪白的米粒間夾雜著細碎的果肉,瞧之五彩繽紛,嗅之酸甜誘人,令人霎時口舌生津忍不住食指大動。
顏色定定的瞧著那碗粥,麵色比此前還要難看,“這粥,是你做的?”若非她極力控製住情緒,隻怕這短短幾字的一句話,不能如此平穩的說出。
“是。”雲溶眼簾微垂,掩去湧動的眸色。
“把門關上。”
“娘娘?”雲溶眸色複雜的看著她。
顏玉倏然起身,幾步上前將門關上落栓,回身幾乎是眸露凶光的看著雲溶,她腳步極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他,“說,你究竟是誰?”
“回娘娘,奴才是蘇三。”相較顏玉的情緒不穩,雲溶答的十分平靜,至少麵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顏玉一把揪住雲溶的衣領往後用力一推,雲溶手背生生撞在了柱子上,腹內猛然一陣翻騰,他隴在袖中的緊握的手因極力隱忍而青筋爆突,而這,不過是剛剛開始。顏玉欺身逼近,雙眸衝血惡狠狠的瞪著他,“本宮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誰?”
“奴才……”顏玉逼的如此之近,身子幾乎已貼在了他的身上,微仰的唇距他的下頜不過毫厘,這般近的距離,就算是雲溶垂眸,也能真真切切的看到顏玉此時的表情,她盛滿凶惡的眼中,眸底湧動的是無盡的期望與痛苦,蒼白的麵容上,向來的冷靜自持,此刻被小心翼翼所取代。
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痛,強烈的血腥氣湧入口中,雲溶硬生生的將那口血給吞了下去,也就是這口血,讓他險些軟化的態度再次變得強硬。
“無論娘娘問幾次,奴才都是蘇三。”雲溶抬眸迎上她的眼,眉梢眼角透出幾分誠惶誠恐來,“莫非是奴才哪裏做的不好惹娘娘動怒?奴才懇請娘娘饒過奴才這一次,奴才以後做事定當再仔細謹慎著些。”
瞧著他麵上的神情,顏玉胸口一窒,她二話不說,直接動粗往雲溶的臉上招呼,隻是在他的臉廓四周來來回回摸了幾圈,甚至連脖子都摸過了,仍是未尋到半分人皮麵具的跡象。
信所有氣力被瞬間搜走,顏玉跌坐在身後的凳子上,語聲透著死氣沉沉的絕望:“滾,別讓本宮再看見你。”
明明是親眼見著雲溶並未從鳳儀宮出來,那樣慘烈的爆炸,就算他有金鋼不壞之聲,也難以活命,更枉論他是個血肉之軀的凡人。終歸是她多想了,怎麼能僅憑著一碗她曾經為他煮過的水果粥,她就認為這個蘇三與雲溶有聯係,甚至……他就是雲溶。
她真的是,想雲溶想的失去了理智。
身上有被衣料披上的觸感,顏玉抬了抬眼,見蘇三靜默立於一旁,蹙緊的眉間滿是疲憊,“本宮讓你走你沒聽見?”
“奴才不放心娘娘。”雲溶抬指不著痕跡的拭去唇角的血漬。
“不放心?”顏玉唇角微挑的弧度中透著悲涼,“本宮難不成還會自尋短見不成?”
雲溶心頭晦澀不已,唇微啟想說些什麼,卻發現無論說什麼都是那樣蒼白無力。
“罷了。”顏玉笑的極其自嘲,“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說到底,是本宮失態,平白無故拿你出了通氣。終是我妄想了。”
她伸手端過桌上已涼的粥,舀了勺送入口中,意料之中的酸甜爽口,不過較之她做的倒是差的遠了。
一碗粥下肚,雲溶接過空碗,欲再給她添上,顏玉本想拒絕,她此時已吃的七八分飽,可不知為何,瞧著那隻執勺舀粥纖瘦骨節分明的手,不過是簡簡單單的盛粥的動作,被他做來,卻是優雅至極,她拒絕的話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連喝了三碗,雲溶欲再給她盛,顏玉終是撐下了,抬手阻止。
顏玉要出去走走消食,雲溶似無意提了句他昨日裏路過流楓院時,瞧著那處辛夷花開的極好,枝擴花茂,顏玉聽聞遂讓他帶路。平日裏逛的路線景致大多已瞧的沒了新意,她來這宮裏已一年,倒不知這宮裏還有個流楓院,還種有豔麗的辛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