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兒哭著道：“四小姐這樣冤枉了我，您憑什麼說我貪了您的例菜？是您親眼看見了嗎？”
“有句話你沒聽過嗎？偷吃要記得擦嘴，你瞧瞧你自個衣裳上沾的菜屑，再對鏡子照照你嘴上的油光，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咱們府上丫鬟的例菜反倒比小姐的還好！”白梨厲聲道，“若不是貪了我的例菜，怎麼會端了這樣的飯菜給我？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是大廚房的人故意慢待我，故意給我這樣的飯菜？”
歆兒這次不敢再辯，隻求救地看著陸芸。
她們偷吃例菜的事情，陸姨娘自然知道，也並未苛責。但現在白梨提到大廚房……掌管大廚房的張婆子是陸姨娘的心腹，她若再辯下去，牽扯到大廚房，那事情的性質就變成了陸姨娘苛待嫡女。陸姨娘一向愛名聲，絕不會認這樣的罪名。她終於害怕了起來，不住地磕頭道：“四小姐開恩呐！奴婢知道錯了...”
這顯然就是認了。
白梨冷眼斜視著陸芸：“陸姨娘，你是管家的，敢問偷食主子例菜，該如何懲治？”陸芸很想掃掉白梨的威風體麵，但她深知輕重，不想因小失大，隻能咬牙道：“杖責二十，罰半年月錢。”
“剛才當著眾人的麵，她就滿口我呀我呀的，這不敬之罪，又該如何處罰？”陸芸強忍道：“杖十。”“唉，我本來想張嘴二十，以示懲戒也就算了，但既然是陸姨娘掌府，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隻能照辦了。”白梨輕歎一聲，淡淡吩咐道，“沒聽到陸姨娘的吩咐嗎？還不把人拖下去，杖責三十，罰半年月錢，以儆效尤。”
這次交鋒，白梨占得上風，罰了歆兒，已經讓陸芸極為不滿，這會兒聽她的意思，倒像是這責罰是她吩咐下去，白梨反是仁慈，原想輕辦，隻是拗不過她才不得已似的，更聽得她幾乎想要吐血，再也坐不下去，直接回到她的四德院。一進院門，她的奶娘王嬤嬤便迎了上來，欣喜地道：“姨娘，舅老爺剛送信過來，說老爺已經奉旨回京，再過三四天就要到了。”她說的舅老爺，就是陸芸的親哥哥陸顯。照規矩，陸芸隻是妾，陸家與白府不算親戚，但陸芸管事時久，府中權重，眾人也就這樣叫開了。
陸芸一驚：“月前不是才傳書說戰事緊張，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您不是天天盼著老爺回來嗎？”王嬤嬤不解。陸芸焦躁地道：“我當然盼著老爺回來，可現在不是時候。”手指了指明蘭居的方向，道，“那邊剛退了婚事，白梨那死丫頭又病了，老爺回來，我要怎麼交代？如果被老爺看出什麼端倪，我……”原本以為白諸城一年半載都回不來，等他回來了這事兒也就塵埃落定，沒想到……而且，今天白梨異樣的表現，也讓她心中不安。
王嬤嬤醒悟，也愁了起來，忽然心中一動，附耳道：“依我看，四小姐這病病得正是時候，病得極好。若是再重一些，那就更好了。”見陸芸凝神看來，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道亮色，緩緩道，“她若不病得重些，別人怎麼能知道您對她有多掏心掏肺呢？隻要老爺覺得您對四小姐是個慈母，又怎麼會懷疑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