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來人頭戴白玉攢珠冠,身著玉白色圓領通身袍,領口周圍用繡著精致的蘭花紋路,衣袖頂端則是交纏的蘭葉,腰間係著天藍色繡二龍搶珠玉帶,垂著一個鬆香色荷包,用金絲銀線繡著鬆鶴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眉目溫文,風度翩翩,舉止中帶著皇室的尊貴,滿麵讚賞地朝著白梨微笑。
那人正是皇後所出的五殿下,宇泓哲。
他的身邊則站著葉姘姘,梳著流蘇髻,綴著七朵碎葉蘭花,是用整塊玉順著顏色雕刻而成,栩栩如生,身著米白色繡如意連枝雲紋的軟羅長襖,下著水綠色綾裙。淡雅的裝扮,使得她秀麗的容顏也溫潤起來,雙眸粲然如星,醺醺欲醉,連帶著那股頤指氣使的驕縱都消減了許多。
五殿下,葉姘姘,他們怎麼會在這裏?白梨不解。
“五皇兄,姘姘表姐,你們也過來了?”宮裝少女見二人過來目光一轉,嫣然笑道,“五皇兄在桃源仙境鬥詩結束了嗎?不想猜,五皇兄肯定又拿了魁首!之前我跟五皇兄要這首詩,你還不情願,說女子繪畫的技術能高到哪裏去?白汙了你的好詩,現在卻又自己出口讚賞,這怎麼說?咱們可是打賭了,若是有人能作畫讓你滿意,你得輸我一斛東珠!剛巧我要打造一套東珠頭麵,這下有著落了!”
身著宮裝的少女說著拍手歡悅,神態嬌憨可愛。
五皇兄?難道這位宮裝少女是哪位公主?這首詩句怎麼又是宇泓哲的?白梨滿目迷茫。
見白梨這副模樣,溫逸蘭拉拉她的袖子,低聲道:“你不知道嗎?這位是華妃娘娘所出的綰煙公主,精擅丹青之術,平日裏最喜歡雲集名媛鬥畫。凡事能在她的鬥畫上勝出的女子,很快就會成為京城名媛圈的新貴。”剛說完,忽然恍悟,吐吐舌頭道,“我忘了你不太出門,當然也就沒見過綰煙公主!現在你的畫技得到她的讚賞,很快就會傳揚京城,不用再擔心被退婚的事情影響聲譽啦!”
綰煙公主,華妃?白梨現在真恨自己沒注意過皇宮的事情,以至於現在一頭霧水,什麼都不知道。
宇泓哲聞言悠然一笑,舉步來到亭內,揭起白梨的畫紙,仔細查看著,點頭讚道:“好一幅‘踏花歸去馬蹄香’,好一位白四小姐!能得到如此好畫,別說一斛東珠,就算千百斛,送給綰煙你又何妨?”說著,朝著白梨溫和一笑,黑眸中是毫不遮掩的驚豔和讚賞。
上次和這位白四小姐見麵,她以白紗遮麵,使他一直耿耿於懷。
沒想到今日竟在溫府相遇,這次她並無麵紗遮掩,終於能夠一睹芳容。雖然也曾在心中試圖勾勒過麵紗下容貌,但如今一見,卻還是覺得自己所想,比之她的真容仍要遜色三分。柳眉彎彎,眸若清泉,挺直的瓊鼻宛如玉刻,嫣紅的紅塵好似點破櫻桃,充滿這一種讓人憐惜卻又想要品嚐的衝動。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融合在嬌嫩如蓮瓣的臉上,襯著凝脂般的膚色,實在令人驚歎。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宇泓哲微微緩和了下神情,柔聲道:“白四小姐,又見麵了!”
感覺到四周突然變得熾熱鋒銳的眸光,白梨苦笑,恭謹地行禮道:“白梨拜見五殿下!”聲音清冷而微帶疏離,動作恭謹中帶著婉拒,擺明了是在拉開距離。
而看在宇泓哲眼中,卻隻覺得她守禮知進退,越發欣賞,道:“四小姐不必拘禮!”
當今皇上重孝道,對太後十分敬重孝順,而皇後則是太後的親侄女。連出了兩位皇後,葉氏一族的實力雄厚可想而知。宇泓哲是皇後唯一的兒子,上麵幾位兄長幼年便已經夭折,論嫡論長,太子之位都該落在他的身上。如此尊貴的身份,加上英俊的外貌,溫文爾雅的行事作風,是無數貴族少女心心念念所想所嫁之人,如今見他對白梨的畫如此讚賞,又似乎很熟識的模樣,心中難免嫉妒,不少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其中一位身著藍底碎花襖裙的少女尤其惱怒,不滿地瞪了白憐華一眼。
“好好的,你已經贏得了這次鬥畫的首魁,綰煙公主也對你讚不絕口,幹什麼要節外生枝?”章文苑靠近白憐華,低聲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綰煙公主今日要在溫府鬥畫,巴巴地引了你過來,給你嶄露頭角的機會,這下全被你搞砸了!現在,風頭全給你那位漂亮的四妹妹搶走了,你說,現在怎麼辦?”
白憐華心中何嚐不恨,但她素來擅長偽裝,溫婉一笑,道:“四妹妹本就委屈,被鎮國候府退婚,聲譽受損,若是能借這次鬥畫挽回,我做姐姐的,也為她開心!”言語之間,卻輕輕巧巧地將她的弄巧成拙,表現為對妹妹的關愛,甚至連自己被比下去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