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節觀友、觀敵皆可識人
不知其人,固可觀其友,但亦可觀其敵,看看反對他的是些什麼樣的人。如果隻是些贓官、文痞、特務之類,正可烘托出他的燦爛。
孔子說:“人心比山川還要險惡,知人比知天還要困難。”天還有春秋冬夏和早晚,可人呢?表麵看上去一個個都好像很誠實,但內心世界卻包得嚴嚴實實,深藏不露,誰又能究其底裏呢!有的外貌和善,行為卻驕橫傲慢,非利不幹;有的貌似長者,其實是小人;有的外貌圓滑,內心耿直;有的看似堅貞,實際上疲遝散漫;有的看上去泰然自若,慢慢騰騰,可他的內心卻總是焦躁不安。
人,有看似莊重而實質上不正派的;有看似溫柔敦厚卻做盜賊的;有外表對你恭恭敬敬,可心裏卻在詛咒你,對你十分蔑視的;有貌似專心致誌其實三心二意的;有表麵風風火火,好像是忙得不可開交,實際上一事無成的;有看上去果敢明斷而實際上猶豫不決的;有貌似稀裏糊塗、渾渾噩噩,反倒忠誠老實的;有看上去拖拖拉拉,但辦事卻有實效的;有貌似狠辣而內心怯懦的;有自己迷迷糊糊,反而瞧不起別人的。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識人是一個複雜的過程,其中最主要的方法除去孔子所說的“聽其言而觀其行”之外,還有管子的“觀其交遊,則其賢不肖可察也”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際交往中,往往是那些有共同的性格、情趣、愛好的人,更容易走到一起,結為朋友。因此,要想辨識一個人,從他身邊的朋友也可窺知一二。
柏楊先生在被關火燒島的那段回憶錄中,曾說過這樣一段話:“政治犯監獄,是出懦夫的地方,也是出勇士的地方;是出呆子的地方,也是出智者的地方;是出瘋人的地方,也是出英雄的地方;是出廢鐵的地方,也是出金鋼的地方。”
就在這個囚禁了無數政治犯的地方,柏老結識了幾十個朋友。“最傳奇的就是台北《大華晚報》董事長兼中國廣播公司副總經理節荊蓀先生”,他的案子是明目張膽的冤獄,而他自然就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李荊蓀是一位智慧型高級知識分子,在牢房中受所有政治犯的尊敬。”能獲得如此的待遇,足見其品性的非同凡響,而就是這個李荊蓀很快便與柏楊先生成了“最契合的夥伴”。
另一位是毛裏求斯共和國華文《中央日報》總編輯徐瑛先生,他隻是路過便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徐瑛在十五年牢獄之中,沒有一分錢接濟,連買衛生紙的錢都沒有,更不要說牙膏、牙刷。”十五年的監獄生涯本就已經夠苦,徐瑛麵對的苦更甚於他人。但“徐瑛是我所看到的政治犯中最沉穩的一位,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麵不改色,甚至連放風的時候,腳下一步都不錯亂。”
還有一位是“人道主義者,宜蘭縣羅東鎮的黃英武先生。他從台灣大學畢業生,在羅東中學任教”。身為教師的黃英武先生,於博覽群書時發現了一個被世人忽略的事實,並將其告之眾人,不料竟因此而入獄。“他是一個非常堅強而有理念的高級知識分子,從不動搖,也不悲觀,獄中曾寫了數十封以上的家書,教導他的侄弟輩如何立身持家。”
一位是備受尊崇的李荊蓀,一位是沉穩、無懼的徐瑛,一位是堅強、有理念的黃英武,柏楊先生於火燒島獄中的朋友遠不止這三位,但單從這三位便可看出柏楊先生結交之人的類型。伊索說:“誰喜歡什麼樣的朋友,誰就是什麼樣的人。”從柏楊先生結交的朋友,我們便可知識柏楊先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當我們想要了解一個人時,不妨看看他結交的是什麼樣的朋友。魚交魚、蝦交蝦,蛤蟆找的是蛙親家,賭徒周圍的人都是投機者,搬弄是否者的身邊多為“長舌婦”,睿智純粹的人絕對不會和狡詐之徒結交。因而,欲知其人,可以去看看他在跟誰交往。
除此之外,柏楊先生還為我們提供了另一種識人之術,“不知其人,固可觀其友,但亦可觀其敵,看看反對他的是些什麼樣的人。如果隻是些贓官、文痞、特務之類,正可烘托出他的燦爛。”
始終堅持講真話的柏楊先生,在其充滿苦難的一生中,曾經遭遇過太多來敵對者的迫害,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從那些對他進行迫害之人的類型,如文痞、特務等,便可知柏老的燦爛,亦可知講真話的難得。
觀敵識人的例子,屢見不鮮。回顧中國古代的曆史,那些被居心叵測者不斷算計、打壓,甚至迫害至丟掉性命者,無不是滿腔正義之士。嶽飛便是一個典型,他將北來的金人視為敵人,但卻被同朝為官的秦檜視為了勁敵,不斷地在宋高宗麵前進讒言,最後甚至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了一代名將。從秦檜的詭詐、陰險與不顧大局,便可清楚地知曉嶽飛將軍的品性,這就是觀敵識人之法。
紛繁蕪雜的塵世間,我們需麵對各式各樣不同的人,究竟哪些人可與之交,哪些人應避而遠之,除了應“聽其言而觀其行”之外,不妨采用柏楊先生所說的“觀友”、“觀敵”之法,加以更進一步的辨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