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許國挽時艱的伍廷芳
1922年6月16日,陳炯明發動事變,公然背叛孫中山,第二次護法運動失敗。孫中山避居永豐艦。一天,一位年過八旬的老 人前來拜見,顫聲說道:“這次陳炯朋竟敢反叛,實屬可恨。”稍頓,又傷感地說:“往後我恐怕沒有時 間替你出力了。”他就是民初政壇風雲人物伍廷芳。
伍廷芳,字文爵,號秩庸,祖籍廣東新會。1842年出生於新加坡,不久隨父回國。他對科舉考試不屑一顧,轉赴香港讀書,先後肄業於香港聖保羅書院、皇後大書院。畢業後創辦了中國第一份日報——《中外新報》。1874年,伍廷芳為探尋匡時救國之道,毅然自費赴英留學,人倫敦林肯學院攻讀法律。他勤奮苦讀,成績優異,獲法學博士學位,並成為第一個取得外國律師資格的中國人。回到香港後。伍廷芳以律師為業,曾受聘為法官和立法局議員,供職於華民政務司。他主持公道,竭力為華人爭取權益,遭到港英當局的阻撓。於是憤然辭職,離開香港。恰逢直隸總督兼北洋大師長李鴻章相邀,伍廷芳欣然應命。
1882年,伍廷芳離粵北上,充當李鴻章的法律顧問,參加洋務活動。他先後出任開平鐵路公司、中國鐵路公司、北洋官辦鐵路局的總辦。此外,伍廷芳還協助李鴻章辦理對外交涉事宜。1886年,中日長崎事件發生,伍廷芳擬定了交涉方案,得到了李鴻章和總理衙門的采納。1895年,中口馬關談判時,伍廷芳隨同李鴻章前往日本,擔任翻譯,並負責文件和條約的起草。
在李鴻章幕府十餘年間,伍廷芳加深了對國內外情況的認識,積累了豐富的行政經驗。尤其在中外談判事務中,他折衝樽俎,通達權變,維護國權,顯露出非凡的外交才能,為李鴻章所倚重。1896年,伍廷芳受命出使美國、西班牙、秘魯。使外期間,他保護華僑,力爭挽回國家利益。他與墨西哥駐美大便簽訂的《中墨通商條約》,一改以往眾多不平等條約中片麵最蓽國待遇的條款,規定兩國僑民在彼此境內都應享受最惠國待遇。1902年,伍廷芳奉召回國。時值清政府推行“新政”之際,伍廷芳與沈家本出任修訂法律大臣。自古以來,中國的埃律“刑民不分,諸法合體”,保留了不少慘無人道的酷刑。深請近代法律精神的伍廷芳會同沈家本,翻譯西方法律,刪訂舊律。製訂並頒行新刑律,廢除淩遲、連坐、刑訊等重刑。1907年,伍廷芳再發出使美、墨、秘、古四國。在與各國朝野人士的廣泛交往中,他謙遜大方,博識善辯,深得海外輿論推崇。費城獨立廳每逢美國獨立日,邀請著名人士演講,但從不請外國人登台,惟獨伍廷芳屬於例外。他一口流利的英語,詼諧的言辭,博得與會者雷鳴般的掌聲。伍廷芳在國外聲譽日條,但國內動蕩的政局卻使他憂慮。他深感清廷官僚頭腦冬烘,皇室權貴愚昧貪權,如此陳腐的政府根本無力使中國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惟有去除專製政權,中國才能新生。救國的熱望使他轉而傾向革命。伍廷芳任滿3年,匆匆回國,寓居上海。
辛亥革命爆發,年屆古稀的伍廷芳當即宣布讚成共和,並先後致函攝政王載灃和慶親王奕劻,勸告清帝退位。上海光複後,伍廷芳聯絡滬軍都督陳其美和張謇等人,共同發起“共和統一會”。隨即出任革命方麵的議和全權代表,與袁世凱的全權代表唐紹儀在上海英租界市政廳舉行談判。這就是民國史上著名的第一次“南北議和”。談判從1911年12月18日至31日。討論停火、清帝退位等問題。在討論清帝退位時,伍廷芳堅持必須以承認共和為前提,力主建立共和政權。同時又暗示,如果袁世凱能迫使清帝退位,南方願意推舉袁氏為大總統。最後,雙方達成妥協,決定國體問題留待將來召開國民議會解決。1912年1月1日,孫中山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對此深為不滿,借口唐紹儀越權,對協議不予承認,取消唐的全權資格,由他本人直接與南方代表談判。伍廷芳據理駁斥,認為唐紹儀作為袁世凱的章權代表,和談協議自屬有效,所謂越權,純屬搪塞之詞。並聲稱,既由袁世凱親自參與談判,就應南下和他麵談。袁世凱無可奈何,隻得指使唐紹與伍廷芳密議清帝遜位後的優待條件等細節問題。
南京臨時政府成立時,伍廷芳被舉為司法總長。袁世凱掌握政權後,他隨即辭去該職,退居上海,謝絕一切社會活動,,潛心研究法律、衛生之學,怡然自得。但對政壇風雲並非不聞不問。袁世凱圖謀帝製,傾覆共和時,伍廷芳拍案而起,堅決反對。袁世凱的顧問古德諾寫信給伍廷芳,聲稱中國民智低下,更適合實行君主製。他一針見血地指出:“古德諾先生若是個不列顛或是日本的國民,發表這種議論,倒還罷了,偏他是個合眾國(即美國)的國民,真是辜負了自由、平等四個字。古氏的意思是要我讚助,但我終不信古氏良心上的主張,不過受了位高勢大者的主使罷了。”袁世凱並不甘心,又派人攜帶親筆信和厚禮,前往拉攏,遭到拒絕。伍廷芳看了袁氏的信,語含譏諷地對來人說:“慰亭(袁世凱的字)是個英明的人,難道還不曉得帝製是不行的麼,如今卻明知不可行而行,真真是瘋子……你回複慰亭,請他醒醒兒吧。“袁世凱不聽奉勸,帝製自為,改民國五年(1916)為洪憲元年。消息傳來,伍廷芳在一次演講中公開抨擊道:“北京現在的政府隻算得戲場,那些官僚隻算得戲子。我們看戲則可,若聽了戲子的話當真就不可。試問那些勸進團和請願代表,是否完全本諸民意,若說是的,我老伍就是一個很不讚成的人……又試想,若在威權不及的地方問行路的人,有哪一位是喜歡人家做皇帝的。我們要努力堅持,不管他是洪憲還是憲洪,隻曉得今年是民國五年,明年是民國六年,維持這個年號以至萬年萬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