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花沉沉點頭。“我曾聽爹說起過薄家,說薄家是涼國唯一的巫師血脈,涼國每年的祭祀都由薄家主持。”說到這,她頓了頓。“其他的我倒沒有打聽。至於死約的事,我也是幾個時辰前才知道的。”
房裏很是安靜,薄一鱗的喘氣聲顯得異常清晰。每說一句話前,他都像是要歇息很久,才能有力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要喝你的血……”
“你想要我做什麼事……”
手背上仍滲出鮮紅的血,滴落在深色的床褥上。穆花主動將手伸到薄一鱗唇前,眼神很是堅定。“我想找一個人。”
薄一鱗輕輕舔著穆花手背上的血,雖不知是因為什麼緣故,但喝下穆花的血時,身體的痛感竟減輕了些許。他緩緩抬眼對視著她的眼睛,見她灰沉的雙眼露出一股信念,他凜冽的眼神稍稍散了點寒意。
薄府座落在涼國偏遠的西部,在無邊無盡的滾滾大漠裏。
夜已深,薄府靜得讓人心慌。穆花蜷縮在床上,睜開眼睛久久地望著屏風的花鳥雕紋。為了方便照顧薄一鱗,翁山子特地在房裏多擺放了一張小床,和薄一鱗的床僅隔著一扇高高的屏風。今夜,穆花被安排在這個小床上歇息。
穆花可以聽見房裏薄一鱗那弱弱的呼吸聲,她靜靜聽著,腦海裏卻不能抑製地浮現出一團團火光。就在兩個時辰前,她坐著翁山子駕馭的馬車將要抵達大漠時,她看見眼前的布簾突然燒了起來!等到她反應過來這火光蔓向自己時,整輛馬車已被大火團團吞沒!
她的紅衣裳被燒得破爛,用以遮擋火焰的雙手也被燒得有些紅腫破損。馬車裏,她幾乎不能呼吸。她想要逃出這團火焰,火焰卻燒得更加猛烈。她以為自己將要死去了,快要暈眩過去時,一個魁拔的身影衝進了火焰裏,一把將自己抱了出來。後來才知道,那人就是薄家三少薄烈冥。
薄家的人需要她的血治薄一鱗的病,不可能是薄家的人放的火。那會是……
穆花越想身體越顫抖。就在自己怕得哆嗦的時候,她聽到了薄一鱗的聲音。屏風的另一邊,是薄一鱗微弱的喊叫。
穆花走下床,快快越過屏風,走向薄一鱗的床邊。
她見他閉著雙眼,緊皺眉頭,煞白的臉上滲出細密的汗水,嘴唇幹裂,身體像是在掙紮,一直說著夢話。
“不……不……不要……”
“爹……爹……”
穆花見薄一鱗掙紮得厲害,她趕緊伸手輕搖他的肩,一邊輕聲喚他。“醒來吧,那是夢,醒來。”
一聲劇烈的喘息,薄一鱗瞬間睜開了眼睛,他怔怔望著前方,身體因掙紮太久而微微顫抖,許久,他才發現站在床邊的穆花。
“你醒啦,沒事吧?”穆花有些不安。
薄一鱗突然坐起身,一把拉過穆花,穆花因失去平衡直直撞向了薄一鱗懷裏。薄一鱗瘋了般用盡力氣去撕穆花的衣服,穆花身上那原本就被燒得破爛的紅衣裳變得更加破爛不堪。房裏發出一陣陣撕裂聲。
等到他累得沒有力氣再撕了,穆花才慢慢在床邊坐穩,她小心地看向薄一鱗。剛從噩夢中驚醒的他流了一身的汗,他倚在床榻上很是安靜,驚慌的眼神裏藏著深深的孤獨。
“以後別穿紅色的衣服。”他仰起頭斜眼望向穆花,聲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