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院飛來一隻烏鴉,悄然落在了石雕上。黃沙紛飛,耳邊是沙沙的風聲,天空仍舊鋪滿陰雲,沒有半點陽光。
翁山子幹瘦的手無力地握拳,神情沉重。
“二少從小就被病痛折磨,老奴一直都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得知穆姑娘的血能治二少的病,老奴甚是激動。”翁山子滿是懇求的目光直直望進穆花的眼睛。“穆姑娘要找穆冬臨,老奴會盡快派人搜查線索。可……可是,能否懇請穆姑娘,替老奴照顧二少……”
前日,穆花仍跪在柴房受盡打罰時,是這個老人推開門來到自己麵前。雖是第一次見麵,穆花卻覺得有那麼幾分熟悉。翁山子俯身輕聲問自己是不是穆花,那時她看不懂他眼底藏不住的期待。
穆花一時語塞。
“老奴也六十有幾了,這副老骨頭熬不了多久了。就是放心不下二少。二少要喝穆姑娘的血也是迫不得已,希望穆姑娘不要怨恨二少。”
“他得的是什麼病?”穆花終於開了口。
“看遍了所有名醫,都說不出一個解釋來。直到老爺去世,才得知穆姑娘你的血能治二少的病。”
一根冷箭閃電般直直射向石雕上的烏鴉,烏鴉敏捷躲開,展翅飛向了高空,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穆花被那根冷箭嚇了一跳,轉身看向冷箭射出的方向,隻見薄烈冥黑著臉,手裏握一把做工細致的弓。
翁山子忙走向薄烈冥,匆匆行了個禮。
“那是什麼狗屁約定,人喝人血,哼!你們盡信那些歪門邪道,遲早有一天要害死二哥!”薄烈冥對翁山子懷有深深恨意,對穆花供血給二哥更是覺得荒唐。
穆花自己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血就可以治薄一鱗的病。可是現在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她隻想快點找到哥哥。
“冥兒,娘教過你多少次了,說話別那麼衝動。你看看你,還是這麼沒長記性。”一個衣著光鮮的貴婦從薄烈冥身後緩緩走出,她的肌膚雪白光滑,鳳眼微睜,朱唇輕抿,姿態端莊。
薄烈冥難得頂撞他的母親莫香兒。“娘,難道你也相信喝人血能治病?”
莫香兒擺擺手示意薄烈冥別再說話,她步伐輕盈,停在穆花麵前時來帶一股淡淡的茶花香。“穆花。不管你的血能不能治鱗兒的病,你也得照著老爺和你們穆家定下的死約去做。勞煩你了。”
穆花抬眼認真看了看眼前這個姿態高貴的女人,僵硬地點了點頭。
“夫人,您忽然回來,老奴還沒來得及替您準備午膳。老奴現在就去吩咐下人。”翁山子使眼色示意穆花跟著自己,穆花急忙小跑了過去。
走在長廊時,穆花忍不住問翁山子方才那貴婦是不是薄一鱗的母親,翁山子搖搖頭,並沒說太多話。來到薄家的大廚房,翁山子端一碗溫熱的藥遞給穆花,吩咐道:“勞煩穆姑娘替老奴給二少爺送藥。”
穆花也是愣了,自己莫名其妙變成了薄家的丫頭。她端著藥跟著一個帶路的下人,繞了幾個大圈才來到自己昨晚睡的房間。穆花總覺得自己的身份很是尷尬,作為一個隨時供應的血袋,自己不是應該多少有些反抗才對嗎?可是想到他們會替自己找哥哥的下落,薄一鱗也不是什麼惡人,她也就平複了心情,努力做好爹和薄家約定的事。
敲門,無人應。穆花輕手輕腳推開門,慢慢越過屏風,走到薄一鱗的床前。
“你…醒啦。”穆花莫名緊張。
薄一鱗依著床榻,絲絲長發散亂在肩上,一身黑色綢服。借著白天的光,穆花才真正看清薄一鱗的臉。他的眉毛黑直,雙眼狹長,鼻子高挺,一臉看不透的沉靜,看起來冷俊又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