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門有把門的,看到我往裏跑,出手攔我,我說,“嚴書記……剛才……”
“啊。”那人領悟到了什麼,收回手放我進去了。
我來到那安放大骨灰盒跟前,隱隱地看到我爸、武麗麗和蘭蘭。我爸有點兒萎縮,武麗麗還是那麼驕橫,蘭蘭則是她通常的一切都無所謂的態度。
我爸搭拉著腿兒坐在骨灰盒上,武麗麗在他身邊繞繞哄哄地收拾著什麼,一幅埋怨誰把她的房間搞亂的樣子,她沒看到我跑回去,而我就在她跟前。她的眼光常常很空茫,就盯住她眼下的事情,其他的,不進入她視線範圍。說她“目空一切”不準確;說她“熟視無睹”貼點兒邊兒。
而蘭蘭,則扁著腿,象個乖乖仔樣的偎在我爸身旁,和我爸一起注視著我,我跪了下去,按理,別人一看到這個場麵,在身邊的,都躲開,人家兒子跪的肯定是他爸,別人豈能享有這一跪?可是,蘭蘭一歪頭,來了頑皮樣,意思是,也給我跪一下吧,也給我磕個頭吧。
嗨!這頑皮丫頭!逝者為大,跪你一下,給你磕個頭又能咋地?
看蘭蘭在旁邊一捂紮,引起了武麗麗的注意,她看到我,明白我的意圖,她恬不知恥的放下了手中事情,坐在了我爸的另一側,也要受我的跪拜!
我無論如何不能跪拜你!你算老幾?我用手勢比量著,讓她躲開。可她反倒坐坐正,大排二排等著受我的頭呢。
我上前扒拉著她,她不僅不躲,反倒耍上了賴皮,弄得我手掌中握的神刀硌了我一下,我就把神刀的鋒芒露了出來,別人要看了,我是出手扒拉她一下,實際上,我是從她的左肋處把神刀向她心髒插了進去……
她軟癱地伏在我爸的肩頭上,我又暗中紮了她兩刀,她開始消失,最終歸於湮滅,我爸還挺奇怪:肩頭怎麼沒了份量?
扭頭一看,不見了武麗麗,他還前後地找,你找啥呀?沒了害你的人,你還覺得空落落的?
說到底,我爸這個人就是犯賤!他大約總得讓個人欺負著、熊著,他才好過!
蘭蘭繞過頭來,看不到她媽了,也沒太大的反應,照舊密切地摟著我爸的一隻胳膊,無所謂地撒著嬌。
行啊,有你大女兒陪著你,還不行啊?反正用不了多久,你們也得分別托生去了。差不多害你一生的武麗麗,卻沒有托生的份兒了。
這裏的蒿子肯定會很多,我判定不出她抱著哪棵蒿子杆變成小疙瘩,要能判定出來,我就把那棵蒿子割下來,晾幹了,燒了它,讓它灰飛煙滅。如武麗麗這類的,不論天、地、人、鬼都不要留著她,她實在太可惡了!
——可能我爸不這麼看,還回頭回腦地找武麗麗呢!你這人,真是吃一百口豆不嫌腥!我本來想給你磕仨頭來的,這回,我一個也不磕了,你不值得人讚賞,欽佩!
我站起身來,撲拉撲拉膝蓋上的灰塵,想在最後豎個中指給他看,一想,那太過分了,就隻伸個小指,並把小指頭朝下。
我爸一見,立即就癱了下去,蘭蘭以手怒指我,可能心裏大罵我這個不孝的兒子,怎麼可以這樣汙辱你爸爸呢?你這沒有人性的家夥!
蘭蘭呀,你不懂!
我離開了骨灰盒,來到了車旁,順便向車裏的人展現一下我手中的神刀,就坐了進去。我讓他倆認為我把神刀落在了“天堂殿”裏了,又去取回來了。
上了環城高速,我的電話就響了,我一看,是戚麗嫣的,就把電話使勁扣在耳朵上,“有情況?”
——我的意思,是否有陌生人出現在苗圃。我交待給她的,就是這個任務,有陌生人出現,就打電話給我。
可她說沒有。我說沒有你打什麼電話?!她說她在樓下。
我告訴她,“我在外邊,不一定啥時候回去,還不一定回不回去,你回家吧。”
“嗯……”戚麗嫣嗚嗚突突地答應一聲,我就把手機關了。
嚴律己在我身後笑我,“小子,挺牛氣,有女孩子追到家裏,還這麼不理不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