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優良的習慣,比較文雅。
我這人就有這麼個優點,別人好的方麵,不論那人怎麼不是東西,他好的方麵,我還是要學過來的;別人壞的東西,我是一律摒棄的,不論這壞的東西在多麼好的人身上。就是有的時候,好、壞東西我分不那麼清——象髒導演漱口的這個動作,我是一定要學過來的。
我原本想去一號樓看諶叔和他夥計們午飯吃得怎麼樣,但有小波整的這個景兒,我又不能不看,於是,我就尾隨著髒導演的身後,走去。
幸虧這裏甬道的高棵樹沒起下去,我可以時不時隱在高棵樹後,躲避著髒導演。
他好象有所警覺,一次次回頭看,知道我跟蹤他?在他上小橋時,又回頭一次,我趕緊影在一棵垂柳樹後。
髒導演轉了一圈兒來看身後,象在尋找什麼。這時,我感到有人在身後牽住了我的衣擺。
我驚回頭,一看,原來是白玉芬,她象個受驚的兔子似的,堆縮到我身後。
我一把把她攬了過來,親了她的額頭一下,小聲喃喃地說,“不怕不怕,我小芬不怕。”
“咋整啊紅哥,我回去,他還得罰我!”
“不能了,不能了,他再不能了。”
白玉芬緊緊地偎著我,“……我,我真害怕……”
“不要怕,你一會兒就知道那個髒導演再也罰不了你了!”
白玉芬把耳朵貼近我的心髒,好象我心髒跳動聲音能給她壯膽兒一樣。
我好好地摟著她,全身心地保護著弱小,這種感覺很好。尤其這種弱小,是不經世事的小女孩兒的時候,作為男人,顯得高大無比,雄力偉岸。
我都想對白玉芬說,“小芬,我一輩子都願意保護你!”
那句話我隻是想,沒說出來。我發現什麼話別輕易就說出來,說出來,你是要為你的話負責的,那句話要說出來,我就要負一輩子責了,一輩子太長了!
我用手罩罩她屁股,問她,還疼嗎?
她說,“咋不疼?是疼在心裏那麼疼,屁股倒不咋疼。”
“你咋讓他那麼打?”
玉芬說,“都那麼打。”
我說,“洪娟也挨過屁股板嗎?”
“洪娟?”白玉玉想了想,說,“有一回要打她,她不幹,用兩個人按著,她說‘你們扒下我,我就跳樓!’”
“所以最終沒敢扒下她?”
“嗯。”
我說,“那你為什麼不學學洪娟?”
“比較跳樓,我還是選擇趴下讓他打,跳樓摔不死,咋整?我家還沒錢治,我一輩子就要躺在床上讓家人侍候著。那……”白玉芬的話還沒說完,那邊髒導演就“啊啊”地大叫了起來!
我和白玉芬看去,隻見他兩手在臉上抹糊,越抹糊越叫,他把他的那方手娟掏出來滿臉擦。可是,這樣一來,“辣醬”在他臉上塗的麵積更大。
他突然絕望地大叫一聲,我心想,壞了,這是抹糊到眼睛裏了,我急忙跑了過去,對他喊,“往河裏跳,往河裏跳!”
他被竹子甩著的地方,正是小橋。他一頭就紮進了河裏。這河是從護園河裏流出的s形河水,隻有齊腰深。
髒導演一頭紮下去,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他在水裏甩頭,這麼一來,把他臉上和眼睛裏的辣醬衝淡了一下,可是,他身上又沾到了辣醬,他又混身辣了起來,就站在水裏咿咿呀呀哈哈哇哇地叫得不是一個調兒了。
這裏離他們五號樓不很遠,回到樓裏的人聽到他的叫聲,都急忙跑來了。看他在水裏,以為是失足落水,都想法把他從水裏搭救上來,可是,他沾水之後,感到症狀減輕了,不肯上來,還手捧著水往自己臉上、眼睛上揚,同時,啊啊地叫著。
看他痛苦異常的樣子,我挺解恨,心想,你終於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小波走過來埋怨我,“哥,你告訴他跳水幹啥?不告訴他,他那隻眼睛就能辣瞎了!”
我說,“你糊塗!瞎一隻眼算重傷害,可是要判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