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說,那非畫其實是秦淮一帶出逃的妓子,根本沒什麼傳說的回春妙手。
更有人說,非畫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神醫姬挽梔的徒弟,的的確確是有些真本事的。
當這些傳言通過清庭傳入非畫耳中,非畫也隻是捏住小巧的玉杯,挑眉笑道:“上好的龍井,要嗎?”
“怎的也不氣惱,我還掂量著你得毒死幾個人泄憤呢。”清庭似笑非笑一般。
“醫者仁心,名氣大了,是非自然也就多了。既然身居鬧市,那必然是該渴望這些名聲的。”非畫眉眼不動,低眉淺笑道。
清庭眉梢微挑,又說:“這句話說得好,名氣大了是非自然多。”
“嗯哼?”非畫挑釁般抬了抬下巴,眸光流轉,“讓你幫我打聽的人打聽到了?”
“妃家二小姐,妃嫣,年芳十三歲,琴棋書畫無一不善,才貌雙全。”清庭眨著眼,朝著非畫輕輕吹氣。
“然後?”非畫翻了個白眼,用手推開清庭越靠越近的俊臉,“沒個正經。”
“目前下落不明行蹤不定,不過我可以肯定她還在妃府。”清庭順手攥住非畫的袖子擦了把臉。
非畫略微嫌棄的甩了甩袖子,再度沏了杯茶,一飲而盡:“要再這樣浪費我時間,你可以滾了。”
“你爹爹我還不想滾。”清庭怨氣滿滿。
“爹爹你死的好慘哪。”非畫漫不經心。
清庭嘴角不禁抽搐了許久,非畫卻再次悠悠啟唇:“明兒我想去你家的杏園聽聽小曲兒,你看如何?”
“你若喜歡,我可以叫些戲子專程來替你唱一出戲。”清庭皺眉,“若被人認出,那就不好了。”
“若是來是非居唱曲兒,又少了些氣氛,我明兒個還是戴上人皮麵具好了。”非畫不大願意,“隻是可惜了明日這般好的天氣,估計是不能給人看病了。”
“非畫神醫,相思可治?”清庭挑眉,不禁調笑般問道。
“相思最毒,自是無解。”非畫文縐縐的回了一句,卻是意味深長的瞥他一眼,又說,“若沒記錯,下半月便是你生辰,想要什麼物什,盡管告訴你娘親我,娘親給兒子買些小玩意兒,倒也說得過去。”
“娘親~我想要些銀子~”清庭立刻變了一副嘴臉。
“嘔——你這模樣真真惡心到娘親了——要多少?”非畫一臉見鬼的表情,卻還是反問。
“三百兩如何?”清庭眨巴眨巴眼睛,滿眼無辜。
“三百兩大糞嗎。”非畫麵無表情的甩掉清庭扒上自己袖子的蹄子,略帶嫌棄的站起身子,“這世間竟有你這般得寸進尺的人,果然是商人心黑。”
“娘親記錯咯,兒子我可不是商人,我隻是小小的戲樓主人,也隻是個戲子罷了。”他低笑,她卻是怔忪片刻。
她忽而憶起許多年前曾與她山盟海誓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的墨藍色,笑起來猶如暖陽,曾是她心底最柔軟的一角溫暖。
又忽而憶起清庭年少時眉間的那一點執拗,隻是隨著時間,雖說不上風化,卻也總歸是淡去了。
……
翌日,杏園人山人海,這裏是達官顯貴最愛來的地方,非畫依舊是素白色的衣著,摘了麵紗,戴了麵具,平平無奇的麵孔,裙裾飛揚,步履搖曳生姿。
“喲,這位姑娘,包廂還是大堂?”迎客的也是識點臉色的,慌忙迎上來,小心翼翼的問著。
“帶我去見你們的頭兒。”非畫應了一句,那人也是機靈的,知道不多問,便走在前頭領路。
擠過人群,非畫不禁感歎杏園的氣勢磅礴,這雕梁畫棟的杏園,若多刻幾條龍,那與皇宮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領路的敲了敲麵前的門,便轉過身子對非畫輕聲道:“姑娘,我們主兒脾氣有些怪異,還請多見諒。”
“無事,他的脾性我自是知曉的。”非畫嗤然,這世間還活著的人中,若她說她最了解清庭,那便是清庭自己都反駁不了。
抬步踏進樓閣,入眼的便是正豔的海棠,瞧著背對自己的清庭,非畫了然輕笑,隻道:“平生隻恨,海棠無香。”
“少在那兒舞文弄墨的,想聽什麼曲兒,看什麼戲,你直說吧。”
“都好。”非畫將周圍打量一番,指尖微微動了動。
“那便給你選一出《花為媒》。”清庭站起身,非畫這才注意到他已披了戲服。
“怎的還要特意為我唱一出?我也不過是附庸風雅,你咿咿呀呀唱了許久,我也聽不出個所以然。”非畫不禁失笑。
“莫不成還不允許爹爹心情好?”清庭反問。
非畫愣神,清庭已經有兩年不曾唱戲,這突然粉墨登場,的的確確是嚇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