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不能太CHEAP,別搞得象賣春藥的似的——弄件兒黃T恤也敢周街走!要那種圍上格子布的圍裙和戴頭巾。”
“對,派送地點也要選擇,最好是白領較集中的地鐵站口。”
……
你一言我一語,我眼看著這幫熱血青年又要跑題了,忙拉住韁繩,“FIONA你先去打電話,看看廣告公司的製作跟不跟得上。”
FIONA一溜煙地跑去打電話了,我想如果可以她一定希望能夠消失得更早一些,再早一些。
過了一會兒FIONA又垂頭喪氣地走進我的辦公室:“盛世說稿件來不及做了,不肯幫我們。”
“把聯絡電話給我。”我盡量壓住火氣,不想讓這個美女太過難堪。FIONA給了我一張名片,我一看,是盛世的客戶經理,名片上麵寫著“Nicole.Lee”。對於名片上印英文名的貴人們我一律沒辦法說服自己對他們產生好感。果不其然,打電話上去被秘書小姐告知“NICOLE小姐正在開會”。看看手表,時間無多,我幹脆告訴對方我十五分鍾後到貴司辦公室恭候Nicole小姐大駕,放下電話我扯上FIONA就往盛世去了,我不想告訴她應該怎麼幹活,而是讓她自己親身去體驗怎麼去做事。
在會客室裏坐了有十幾分鍾,nicole小姐終於露麵了,不過在我們雙方的眼光接觸上的那一刻,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什麼盛世的客戶經理,什麼Nicol.Lee,原來是劉麗麗這個二棒子!
“你耍我呀!Nicole.Lee!”我幾乎一個茶杯脫手而出。
“你個王八蛋韓雪,你還活著呀!”劉麗麗罵人的聲音依然是又高又尖,但我卻捉到裏麵一滑而過的顫抖,心不由猛地一酸,旋又立刻高興起來:“怎麼著,刀削麵把頭發燙了想冒充方便麵呀,還Nicole.Lee呢。連姓都不要了。說,你在外頭惹什麼事了?要搞到這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改頭換麵扮海歸。”
“去你的,人家嫁人了嘛,自然要從夫姓啦。”一聽她又開始“啦”我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但是聽她已經結婚了,我不由一楞神兒:“什麼人燒壞腦子了居然敢娶你?”
“喂!有沒有搞錯,是我燒壞了腦子才肯嫁他的好不好,MICLE .LEE,盛世的總經理。”劉麗麗一眼瞥見秘書跟了進來,聲音立刻變得柔軟起來。
“我說呢,居然連我們的廣告沒寫熱線電話都沒看出來,也就隻有你這種燒壞了腦子做經理的公司才幹得出來。”我打心底裏替劉麗麗高興,感覺這個幾月以來最高興就是今天了。
“ 終於連有線台也複電話收到最新的廣告帶並且落實了新的播出時間後,天已經全黑了。劉麗麗不由分說拉起我說是去吃飯。
“先說好,你請客我才去。”我一邊走出公司大門一邊說。
“沒問題,我請客。”劉麗麗不耐煩。
“不行,先讓我得先看一下你的錢包,沒的說是你請客,一通海點海吃完了到埋單的時候又出忘記帶錢這招。”對劉麗麗的操性我終究不敢太有信心。
“那薛兵天這幾個月就沒來找過你?連電話都沒有一個?按他的性格不應該這樣的呀。”
“沒有呀。”我吸了一口麵前的咖啡極力掩飾眼角的那抹落寞,“你能不能別再提這個了?雖然前提是我把他給賣了,但是他沒有再來死纏爛打我也正覺很沒麵子呢。”
“你是活該,錢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劉麗麗憤憤不平得幾乎想動手打我,“你這個不知足的女人,不知足的人會遭天譴的。”
“你混淆了一個概念,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錢,而是賺錢。也許吧, 可能吧, 最好是罰我賺好多好多錢, 然後我再被這些錢壓死."
"你就嘴硬吧,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一次你錯過了什麼的時候別讓我借個懷抱給你痛哭說什麼長夜漫漫難以入眠."
"得了,不跟你借,我早就知道跟你借東西比搶銀行還難。"
劉麗麗表情生動的臉僵住的樣子實再很搞笑。
“對了,你什麼時候離開正東的?”我一邊挾菜一邊問劉麗麗。
“你還好說,自已拍拍屁股轉過身就玩失蹤,留了一屁股風流債給我幫你收拾。我先是陪著薛兵天跑了幾個地方找你不到最後跑你媽媽家去找你,因為薛兵天怕嚇著你媽,什麼都不讓我說,隻是裝著出差順路代你送點兒東西回家的樣子,看能不能找到條縫兒,有你的現索,結果除了好吃好喝地騙了一頓飯之外一無所獲。剛回來大洲就被李大總經理抓去問了個底兒掉,還幾次屈尊請我吃飯跟我套話,看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結果讓JOYCE小姐知道了,不知道她吃的哪門子醋,處處借口公事為難我,連出勤獎都壓著不發,說是有人揭發我的考勤卡是丁頭兒代打的,TNND,一氣之下姑奶奶就辭職了,再然後陰差陽錯地到了盛世應聘,一聘就聘成別人老婆了,哈哈哈。”劉麗麗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我忙埋下頭,不想讓她看到我的眼淚。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當我麵提到MICHAEL的名字,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一點心動過速的跡象也沒有,聽到的好象隻是很久以前旅遊時去過的一個景點一樣,坦蕩而平靜。讓我難過的是這麼久以來,我總是在深夜對著自己展示鮮血淋漓的傷口,以此炫耀自己是多麼的自尊與勇敢,多麼的倔強與堅強,而實際上,我的自私與貪得無厭卻給周圍無辜的人帶來了那麼深刻與真實的傷害,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對不起。”我終於再也沒有辦法掩飾下去,淚如雨下。
我把薛兵天老爹的話向劉麗麗重複了一次,劉麗麗不以為意地說:“管那個老狐狸幹嘛,隻要薛兵天心誌堅定就行了,難不成老頭兒還真上演一幕脫離父子關係的戲碼?薛兵天可是獨子,如果這樣兒都要脫,那可就真連褲衩也脫掉了。”
“你能不能哪次說話離人體下半身的距離稍微遠一點?”我無可奈何地直翻白眼。
“本來就是嘛。”劉麗麗心不甘情不願地嘀咕。
“我不覺得我有能力與一個家族為敵,我更不願意薛兵天為了我眾判新親離,我不希望他的婚姻因為我而不被長輩祝福。”
“你這個白癡,這麼在乎他的得失,其實你已經對薛兵天動心了是不是?”劉麗麗不依不饒地追著問。
“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問題讓我覺得有點混亂,也有點沉重,我不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承擔這份重量
“碰上你這個白癡,薛兵天真是命苦。”劉麗麗歎息了一聲,難得沒有用上她引以為傲慢的台式語氣助詞,我暗暗念佛。
好在這裏打車也比較方便,我一招手就上了一輛黃的,坐在車裏,我才突然省起雪天舍也在這附近。自從那次跟薛兵天來了一次之後我就一直沒再來過了。突然地就這麼心血來潮,突然地就這麼決定要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