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仗皇帝英名,賜了孔家這門親,皇恩浩蕩啊。”孔全說著對天作了作揖,很是恭敬的樣子。
蕭延淡笑,都說武將出身都該是粗人,這孔全卻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當下也不動聲色,向著跟他而來的隨從揮了揮手,那隨從便將手中捧著的錦盒拿了上來,放在桌上。
“本王前幾日尚在雲南督戰,昨晚才得回,卻錯過了令郎的婚宴,”說話間那仆人同時打開錦盒,陳薇正好立在旁側,看過去,頓時眼前一亮,卻是用一整塊瑪瑙雕成的“鴛鴦戲水”,“這是本王自雲南得來的,本王看它寓意合適,正好作為賀禮,雖然晚了一天,也算是本王一片心意。”盒中之物他並未多說,輕描淡寫的推到孔全前麵。
這麼大塊瑪瑙要是放到普通人家,當真希罕的很,但孔全這種見過大事麵的人,這瑪瑙在他眼中也隻能算普通之物,心想,這王爺當真小氣了些,送這麼大一塊金餅也比這強,臉上卻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多謝王爺,王爺真是太客氣了,折殺老臣了。”
蕭延隻是淡笑,不動聲色,眼睛看了一眼默立在一旁的孔不二,見他雖然站得筆直,卻心不在焉,紈絝弟子的習氣絲毫未斂,輕輕一笑,拿起旁邊的茶,掀開杯蓋,聞到茶香,卻又放下,上等龍井,卻是俗氣之物。
“聽說皇帝給令郎派了個差事。”他接著就說話,讓人以為他是要說話,所以放下了茶杯。
孔全一怔,心想這王爺消息倒是快,回道:“皇帝確實提過要給老臣這不肖子一個差事做,可就是沒了下文,王爺還要替老臣在皇帝麵前多多美言啊。”
他輕易的反將一軍,蕭延紙扇“刷”一聲打開,滿扇麵的桃花,拿在他如玉的手中,雖算不上脂粉氣,卻說不出的妖異,全看在陳薇眼裏,卻不敢多看,眼睛又轉開了。
蕭延扇著扇子笑出聲:“都說孔候口風緊,看來是真的,”“刷”的一聲扇子又合上,看著孔不二,怎麼也想不通,狡猾如狐的皇帝怎與這樣的人為伍?還是他藏的太深連自己也看不出來呢?他微微蹙了下眉,看著廳外院中的那株綻放的牡丹,半晌才對著孔不二道,“你可要為皇帝好好分憂啊。”
孔全是否認了,這王爺卻是肯定的語氣,孔不二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行,便吊兒郎當的回道:“小人就這點能耐,真若能做個官當當,就盡量幹唄。”
答的全不合禮數,陳薇聽著挑了下眉,有點想笑,斜眼看看他,他似乎沒什麼自覺,表情仍是那樣,倒是他老子,在暗地裏拉了他袖子一下。
可能是聽慣了其他人被委以重任時的慷慨陳詞,乍聽孔不二的回答,蕭延一怔,隨即笑起來,扇子還是在掌中拍著:“如此甚好,那就盡量幹吧。”
他說著站起來:“時候不早,本王還有事要辦,不如就此告辭。”衣袂翩然間說不出的風姿,隻是看在屋中的一老兩少眼中卻隻當無物。
“老臣,送王爺。”孔全趕緊站起來。
“孔候留步。”人已走到門口。
待送走西淮王,回到廳裏時,孔全看看那桌上王爺的禮物,哼了聲:“小氣,”順手拿起扔給兒子,“雖不值錢,卻要好生放好,畢竟是王爺的禮物,不可怠慢了。”
其實是挺沉的一件東西,孔不二險險接住,自盒中拿起那瑪瑙細看,瑪瑙中似有流水,隔著層瑪瑙,靈動異常,晃動間,那一雙鴛鴦就如同在水中戲嘻一般,甚是生動。
“裏麵有水啊。”他用力的搖著那瑪瑙,轉手又扔給孔全。
孔全接過,細看:“的確,”又毫不預兆的扔給旁邊的陳薇,“兒媳啊,看看那是什麼玩意。”大家閨秀,應該懂得多一點。
陳薇嚇了一跳,提起裙子就去接,還好她本來離孔全就不遠,整塊瑪瑙抱在懷中,撞在胸口生疼。
也不急著喊疼,拿穩懷中的石頭,不用細看就道:“媳婦看那是一塊水膽瑪瑙,瑪瑙腹中含水本不少見,但體形如此大塊,實屬難得,再加上這色澤和雕工,無不恰到好處,算是件一等一的寶貝,公公定是知道的,隻是看過的寶貝太多,忘了而已。”解釋時還不忘給無知的公公找台階下。
她這後麵半句說的極窩心,孔全順著台階下來道:“水膽,對,兒媳你一提我就記起來了,是寶貝,”大家閨秀就是大家閨秀,臨了還給他留麵子,他看著那塊石頭,又見兒子咧嘴衝他笑,眉一橫衝他道,“你還愣著幹嘛,這麼沉的東西,快替媳婦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