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占若有所思地望著藥癡,藥癡卻話鋒一轉,道:“宮肅是扛著麻袋來到翠微森林的,麻袋裏裝著的,正是不省人事的雪栗。”
陌占與汐唱又交流了一下眼神,紛紛覺得,老一輩的人貌似對麻袋情有獨鍾。
“我們這幾個老頭子,從險惡的黒巫叛亂中存活下來,個個都是老狐狸,宮肅卻是狐狸中的九尾狐。聽說,帝京的一幫閑人給這個老狐狸擬了個雅號,叫做‘紅塵隱士’,倒是十分貼切。宮肅足不出戶,卻十分關注長安會試,聽聞雪栗毫發無傷地通過了這場考試,便上了心。他向來自負得緊,在許多年前的長安會試中,被我削去一綹頭發,耿耿於懷了許多年,無論如何不肯相信雪栗的才華。”
他漫不經心地講著“被我削去一綹頭發”這種事,陌占與汐唱卻是驚詫至極,要知道,眼前這個蓬頭垢麵不修邊幅的藥癡師父,削去的不是一般人的頭發,而是名滿天乾的大宗師宮肅的頭發啊!難怪他對雪栗毫不懷疑,因為他本人,就是如此強大的存在啊!
“雪栗這個丫頭,真正是膽大包天!她非但催眠了整座翠微森林,竟然還妄圖催眠琉璃塔晝台的守護者——海妖塞壬!”藥癡緩緩地道。
“等一下!琉璃塔還有個晝台?守護者還是隻妖?”汐唱一時跟不上藥癡的思路,話說琉璃塔不是隻有十層麼?自下而上分別是休息室、水木金火土音風光黑係書庫麼?
“你居然不知道晝台?”陌占虛弱地問,“那夜宮呢?”
“什麼夜宮?”汐唱更加虛弱地問。
“你覺得,我平素應該去哪裏查閱黑巫典籍?”陌占隱忍著問。
“琉璃塔十樓?”汐唱保持著虛弱狀態。被他這麼一問,原本十分肯定的事情忽然就飄渺起來。
陌占先瞥了眼汐唱,又瞥了眼藥癡,意思是:徒弟無知到這種程度,師父難辭其咎。藥癡則目瞪口呆地盯著汐唱,意思是:就算我不教,你這個丫頭也不應該無知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汐唱被鄙視了一陣子,反應過來之後,立馬解除了虛弱狀態:“琉璃塔裏不僅有個晝台,還有個夜宮,你們居然不告訴我,真是豈有此理!”
“黑係書庫在琉璃塔地下,叫做夜宮。”藥癡已經完全無語了,陌占隻好挺身而出,耐心解釋這個家喻戶曉的常識,“而琉璃塔的頂樓,叫做晝台,收藏著天乾大陸上最厲害的武器、最名貴的書畫、最稀有的寶石、最漂亮的首飾……”
“以及,最不可思議的藥物——生死藥。”藥癡接過話端,“雪栗潛入巫鼎的終極目的,便是找尋生死藥。憑借巫鼎學子的身份,她順利闖過了所有的門禁,終於走到了晝台的大門前。然後,她便見到了那個詭異的守護者。這個守護者擁有世間最魅惑的麵孔,卻長著鳥的身子,不會說話,卻很會唱歌。”
“海妖塞壬,群居於風巽大陸周遭的廣袤海域,人首鳥身,善以歌聲催眠船客,分而食之。”陌占想起了這段資料,“雪栗的催眠術,在塞壬麵前不過是兒戲罷了。”
藥癡連連點頭,笑道:“不錯!來巫鼎之前,雪栗大概做足了功夫,不僅知道晝台的守衛者是塞壬,而且知道塞壬的腦袋可以再生,唯有上古神器涅槃匕首可殺之。隻可惜,她低估了塞壬的催眠能力,涅槃匕首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塞壬這個看守不但彪悍,而且有個嗜好——定要審明白來客的目的,生死藥的事情就此泄露。所以,一路跟蹤至此的宮肅撿了個大便宜,不但找回了在黒巫叛亂中丟失的涅槃匕首,而且撿到了間諜一枚,打包到翠微森林,交給我發落。”
“所以,您動用了自古以來自取滅亡的無敵神器——婦人之仁?”汐唱問。
藥癡默然半晌,歎了口氣,道:“雪栗雖然是個黑巫師,但在木係巫術的修習中極有天賦,能夠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這樣的孩子,猶如一方美玉,縱然犯了錯,我也不忍心輕易毀去。更何況,她醒來之後,立誓此生不再踏出巫鼎學苑半步,如此一來,巫鼎的某些秘密絕無可能外傳,我更加沒有殺她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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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塞壬也拉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