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灘頭村的學文和學武兄弟倆今年都參加了高考,一估分,都在五百分以上,老師說這個分數能上本科線。這本該是高興的事,王興禮卻高興不起來。王興禮的老婆三十來歲就下世了,王興禮身體又不太好,不敢到城裏打工,隻會在土裏刨食,把兩個孩子拉扯大讀上高中頭發就累白了。現在兩個孩子同時考上了大學,就是把家產賣光也不夠兩個孩子的學費呀!孩子上了大學,吃什麼花什麼呀!王興禮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沒有辦法可想隻會坐在那兒掉淚。
兩個孩子都懂事,學文說爹你別難過,我去外麵打工,你在家種地,讓學武一個人上大學吧。學武說我的身體棒,還是我去打工讓哥去上吧。學文說你估的分數高,你有前途你去上吧。學武說要不上大學你的女朋友就和你吹了,還是你去吧。兄弟倆讓來讓去的,誰也不鬆口,可讓王興禮作了難,最後王興禮說那就抓鬮吧,誰運氣好誰去吧。學文進屋寫了兩個紙條,團起來讓學武先抓。學武把兩個紙條都抓起來了,展開一看,上麵寫的都是“上”。學武要重新寫,學文不讓,說這樣吧,咱倆誰的通知書先下誰去上。
學文去了村裏的磚瓦廠幹臨時工,學武跟著村裏的建築隊幹活。一天,郵遞員把學文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送到了磚瓦廠。學文買了十來塊冰糕給一起幹活的同伴,要他們替自己保密,他想讓弟弟去上大學。回到家,學武就問,聽說你的通知書下了,這回,你沒啥說的了吧?學文說沒有的事兒,你聽誰說的?學武要搜學文的身,學文不讓。學武讓爹說話,王興禮讓學文把通知書拿出來,學文卻哭了起來。學文一哭,王興禮和學武也哭了。正哭著,支書大林來了。大林說都別哭了,你們家的事兒鄉裏知道了,鄉領導說了,兄弟倆都得去上,有困難鄉裏給解決。他這一說,這爺仨都不哭了。學文就把通知書拿出來了,王興禮雙手捧著通知書,激動得又哭了起來。
學文要學武注意點,估計他的通知書也快下了。學武不好意思起來,說我的通知書昨天就下了,我是在路上碰到郵遞員的。學文使勁擂了學武一拳,又使勁抱住了學武。臨到開學的時候,鄉裏的王鄉長才送來五千塊錢,說是鄉裏的財政很困難,幹部的工資都發不下來,這五千塊錢也是鄉裏的幾個領導給兌的。支書大林給了兩千,親戚朋友們湊了兩千,王興禮把糧食幾乎全賣光了,總算是把學費湊齊了。
學文並沒有去上學,而是到南方去打工了。學武的學校在南方一座大城市,消費水平很高,學武拿的錢一繳學費就剩下不多了,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呢?學文想自己是哥哥,應該做出犧牲,讓弟弟體體麵麵地上完大學。學文打了一個月工,估計弟弟的錢快花完了,就給學武寫了一封長信,給他寄去了一千塊錢。過了幾天,錢和信都被退了回來,原因是查無此人。學文趕緊去了學武考的那個大學,找到學武報的那個係的負責人一問,才知道學武根本就沒有來報到。學文如同傻了一般,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他們的愛幾乎超越了人性的本能,甚至讓人覺得他們是愛傻了。
寫間房子給哥哥
◆文/佚名
那是三年以前,我和妹妹約好共同出資給我們的胞兄買間房子。
我們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雖然覺出了肩上的壓力,但心情畢竟還算輕鬆,尤其是看到母親少見的舒展的笑臉,我們便感到了一絲安慰,那種心情是做兒女的終於能夠為母親承擔了一點兒什麼才會有的。況且還有人所不知的一點,即我們可以有一千個理由拒絕給哥哥買房子,可這一個個理由縱使再堂皇,在哥哥的‘癡笑’麵前也會立刻土崩瓦解,因為我的哥哥在智力上存在著明顯的缺陷。
的確,哥哥可以說是一個半傻不傻的人。
他雖非先天癡呆,但小時的那場大病卻使他變得愚鈍。從小學到中學,他所有的功課都不及格,因而也就成了被人戲弄的對象。譬如,他常常被人剝掉了褲子,光著屁股回家;再譬如,他的臉上總是被人畫得一塌糊塗,要麼是一副眼鏡,要麼是幾根胡須,每天都髒兮兮的看了讓人難受。有一次,他被幾個同學押著,頭上戴著一頂破鋼盔,舉著雙手在操場上轉圈兒,那時我的血就湧上來,操了一根鐵棍衝入人群,閉上眼睛一通橫掃。有一個時期,我與一幫流氓攪和到一起,四處尋釁,也多半是為了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