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感恩篇——難忘往事,感動(7)(2 / 3)

奶奶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進城來。她晚年在家鄉,能幹的活都幹,能吃的苦都吃,從不向在外邊當幹部的兒孫要錢。在我們故鄉魯西南平原的黃土地上,奶奶走完了她一生的路。奶奶,我永遠忘不了,您鋤地時在故鄉的土地上踩下的那一串串深深的腳印……在我們故鄉魯西南平原的黃土地上,奶奶走完了她一生的路。奶奶,我永遠忘不了,您鋤地時在故鄉的土地上踩下的那一串串深深的腳印……

弟弟

◆文/佚名

我弟弟生得很美而我一點也不。從小我們家裏誰都惋惜著,因為那樣的小嘴、大眼睛與長睫毛,生在男孩兒的臉上,簡直是白糟蹋了。長輩就愛問他:“你把眼睫毛借給我好不好?明天就還你。”然而他總是一口回絕了。有一次,大家說起某人的太太真漂亮,他問道:“有我好看嗎?”大家常常取笑他的虛榮心。

他妒忌我畫的圖,趁沒人的時候拿來撕了或是塗上兩道黑杠子。我能夠想象他心理上感受的壓力。我比他大一歲,比他會說話,比他身體好,我能吃的他不能吃,我能做的他不能做。一同玩的時候,總是我出主意。我們是《金家莊》上能征慣戰的兩員驍將,我叫月紅,他叫杏紅,我使一口寶劍,他使兩隻銅錘,還有許許多多虛擬的夥伴。開幕的時候永遠是黃昏,金大媽在公眾的廚房裏“咚咚”切菜,大家飽餐戰飯,趁著月色翻過山頭去攻打蠻人。路上偶爾殺兩頭老虎,劫得老虎蛋,那是巴鬥大的錦毛毯,剖開來像白煮雞蛋,可是蛋黃是圓的。我弟弟常常不聽我的調派,因而爭吵起來。他是“既不能令,又不受令”的,然而他實是秀美可愛,有時候我也讓他編個故事:一個旅行的人為老虎追趕著,趕著,趕著,潑風似的跑,後頭嗚嗚趕著……沒等他說完,我已經笑倒了,在他腳上吻一下,把他當個小玩意兒。

有了後母之後,我住讀的時候多,難得回家,也不知道我弟弟過的是何等樣的生活。有一次放假,看見他,吃了一驚。他變得高而瘦,穿一件不甚幹淨的藍布罩衫,租了許多連環圖畫來看,我自己那時候正在讀穆時英的《南北極》與巴金的《滅亡》,認為他的口味大有糾正的必要,然而他隻晃一晃就不見了。大家紛紛告訴我他的劣跡,逃學,忤逆,沒誌氣。我比誰都氣憤,附和著眾人,如此激烈地詆毀他,他們反而倒過來勸我了。

後來,在飯桌上,為了一點小事,我父親打了他一個嘴巴子。我大大地一震,把飯碗擋住了臉,眼淚往下直淌。我後母笑了起來道:“咦,你哭什麼?又不是說你!你瞧,他沒哭,你倒哭了!”我丟下了碗衝到隔壁的浴室裏去,閂上了門,無聲地抽噎著,我立在鏡子前麵,看我自己的掣動的臉,看著眼淚滔滔流下來,像電影裏的特寫。我咬著牙說:“我要報仇。有一天我要報仇。”

浴室的玻璃窗臨著陽台,“啪”的一聲,一隻皮球蹦到玻璃上,又彈回去了。我弟弟在陽台上踢球。他已經忘了那回事了。這一類的事,他是慣了的。我沒有再哭,隻感到一陣寒冷的悲哀。

我能夠想象他心理上感受的壓力。我比他大一歲,比他會說話,比他身體好,我能吃的他不能吃,我能做的他不能做。

我的嫂子

◆文/佚名

我媽在床上病了四年,在1958年我剛滿五歲的那一天,耗盡了最後一點精神,死了。現在我隻記得好多人抬著棺材上山的情形。因為農村人很窮,不知道、也照不起照片,到現在我隻知道我媽的名字,可記不起我媽的樣子。

我媽死後,除了年幼的姐姐,家裏再沒有女人。我的衣服破了,是我父親深夜在煤油燈下蹩手蹩腳地縫補,我穿的布鞋是父親用他滿是老繭的手躲在房後一針一線做的。那時都很窮,所有的人都穿得破破爛爛,也吃不飽肚子,家裏除了勞動工具以外,其他凡是鋼鐵的東西都砸碎交到公社煉鋼鐵了,做飯用的鍋自然也沒有了。大人們在生產隊裏吃大食堂,孩子們則關在一個叫“幼兒園”的院子裏,渾身髒兮兮的,餓著肚子唱《社會主義好》。晚上回到家再困都不睡,盼著半夜大人帶回從牙齒縫中省下的一點飯吃。連續三年的自然災害,山上能吃的野菜和樹皮都吃光了,好多人浮腫,孩子們的臉也像黃菜葉一樣。嚴重的營養不良,使得個個孩子都是枯瘦的腿支撐著鼓鼓的肚子,幹瘦的脖子撐著大大的腦袋,無神而呆滯的眼睛隻有見著吃的東西才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