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雖然也組織人撰寫了《烈女傳》、《女則》之類的書,倡導道德教化。但她更多地表現出對女子的同情,打破一些男尊女卑的舊規。她在給高宗上的“請父在為母終三年服表”中說:“禮,緣人情而立製,因時事而為範。變古者未必是,循舊者不足多也。至如父在為母服止一期,雖心喪三年,服由尊降。竊謂子之於母,慈愛特深。非母不生,非母不育。推燥居濕,咽苦吐甘。生養勞瘁,恩斯極矣!所以禽獸之情,猶知其母。三年在懷,理宜崇報。有父在為母服止一期,尊父之敬雖周,報母之慈有闕。且齊衰之製,足為差減。更令周以一期,恐傷人子之誌。”她在回歸故裏時,代高宗下詔授並州八十歲以上的婦女以郡君的榮譽。在泰山封禪時,她又改變了女子不能封禪的舊規,親率內外命婦登山祭祀。這些都是她敢於打破陳規舊禮提高婦女地位的一種嚐試。在她執政幾十年的時間裏,她一直是垂簾聽政,接觸臣下和接受朝臣、各邦使者的朝覲,與臣民總有一簾之隔。盡管很不適宜,但她作為皇後、太後,她又必須這麼做,按宮廷規則行事,向傳統習慣低頭。但現在,她既然要做一國之君,怎麼能還與臣下相隔、躲躲閃閃呢?她在《臣軌》中一再闡明“君臣一體”的觀念,如果君臣不能正麵交鋒、交流。那怎麼能做到君臣一體呢?皇帝是臣民的父母,臣民就好像她的子女,父母不能與子女麵對麵的交流嗎?她是君王,富有天下,應該像所有男性皇帝那樣,展現皇帝的風采,展現她非凡的威儀、氣度,讓萬民敬仰。因此,武則天決心打破女子不能見外人的成規,走出帷簾,大大方方地與臣民接觸,與臣民交談。在拜領“聖圖”的大典中,她已經撤去了帷幕,風采照人地主持慶賀儀式了。
垂拱四年十二月已酉,武則天率領睿宗皇帝、皇太子拜洛水,受寶圖。朝廷內外的文武百官,少數民族各部落酋長,鄰國的使節也都扈駕隨行。沿途鸞衛儀仗,逐隊行進,各種雅樂齊奏。等到洛水,司禮官員已經設起祭壇,武則天親臨致祭。她頭戴冕旒,身穿袞袍,徐徐登壇,皇帝與太子隨後而上,焚起香燭,案前供著“天授聖圖”。內外文武百官、部落酋長各依次站立,各種珍禽、奇獸、異寶陳列在祭壇之前。樂隊演奏著武則天親撰的《唐大享拜洛樂章》十四首,已經譜曲讓樂隊演奏。這麼盛大的場麵,為唐興以來從未有過的。《唐大享拜洛樂章》十四首歌詞內容如下:
昭和九玄眷命,三聖基隆。奉成先旨,明台畢功。宗祀展敬,冀表深衷。永昌帝業,式播淳風。
致和神功不測兮運陰陽,包藏萬字兮孕八荒。天符即出兮帝業昌,願顧明祀兮降禎祥。
鹹和坎澤祠容備舉,坤壇祭典爰申。靈睠遙行秘躅,嘉貺薦委殊珍。肅禮恭禋載展,翹襟邈誌逾殷。方期交際懸應。
七和祗荷坤德,欽若乾靈。慚惕罔真,興居匪寧。恭崇禮則,肅奉儀形。惟憑展敬,敢薦非馨。
拜洛菲躬承睿顧,薄德忝坤儀。乾乾遵後命,翼翼奉先規。撫俗勤雖切,還淳化尚虧。未能弘至道,何以契明祗。
顯和顧德有慚虛菲,明祗屢降禎符。汜水初顯秘象,溫洛薦表昌圖。玄澤流恩載洽。丹襟荷渥增愉。
昭和舒雲致養,合大資生。德以恒固。功由永貞。升歌薦序。垂幣翹誠。虹開玉照,風引金聲。
敬和蘭俎既升,蘋羞可薦。金石載沒,鹹英已變。林澤斯總,山川是徧。敢廂敷誠,實惟忘倦。
齊和沈潛演貺分三極,廣大凝禎總萬方。既薦羽旌文化啟,還呈幹戚武威揚。
德和夕惕同龍契,晨兢當風扆。崇儒習舊規,偃伯循先旨。絕壤飛冠蓋,遐區麗山水。幸承三聖餘,忻屬千年始。
禮和百禮崇容,千官肅事。靈降舞兆,神凝有粹。奠享鹹周,威儀畢備。奏夏登列,歌雍撤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