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媽。”方思旋害羞的低下了頭。
“有些事情你可要把握住呀!”方母心裏有些惆悵。
方思旋心裏一陣緊張,感覺母親的話似懂非懂的,重重的點了點了頭。
星期五。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終於盼到了一個雙休日。
我跨上車子匆匆忙忙的回到家裏,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累。確切的說是一種心累,精神上的累。
我懶洋洋的一屁股坐在殘缺不全隻剩下三條腿的破椅子上,有氣無力的取下兩年前母親熬了72小時用一塊塊小碎花布七拚八湊組合起來的帶著母親體溫和童年氣息的書包“刷”一下子扔在傷痕累累的桌子上,一不小心又滑落到地上,書包無奈的望著我,就像我無奈的望著她一樣。
父親扛著鏽跡斑斑像頭老黃牛默默奉獻永不求回報的鋤頭走進家門,渾身上下沾滿點點散發著腥味的泥土,飽經滄桑的臉龐印著風幹的汗跡,絲絲白發裏還點綴著幾根零亂的不知名的野草,似乎把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本色展現的更加淋漓盡致。
“唉!你這孩子怎麼把書包扔到地上了?”父親放下鋤頭有點惱火的叫嚷著。
我半靠在椅子上,不屑一顧,閉目養起神來,心裏似乎被某種東西壓著,堵的慌。
父親彎下腰揀起書包時,“嘩啦”一下子書包裏滑落出一張“亮”照,照片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孩睜著會說話的眼睛淡淡的微笑著望著父親,青純迷人。
“這是誰的照片?”父親捏著照片的手關節發白,嶄金截鐵的質問道。
我猛一下子睜開眼睛,似乎被220V交流電電到了一樣條件反射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搶過父親手中的照片,揣入口袋。
“剛才在路上揀的。”我窘迫的笑著,心裏七上八下的,一陣緊張。
“揀的,有本事你再去揀一張。”父親突然大怒,又似乎在心裏嘀咕著,這孩子說謊都不會說,笨的跟豬一樣。
我扭過身去背對著父親,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無語。
“還有你床頭牆壁上怎麼寫著密密麻麻的‘思旋’兩個字?”父親暴跳如雷的吼著,似乎氣的肺都炸了。
我慢慢低下頭,一種羞愧感漫過我那陣陣驚慌不安的心。
“思旋到底是那個女孩子了?”父親一臉嚴肅的瞪著我,手在不停的顫抖著。
我的兩腿不停的顫抖了幾下,嘴唇咬的發紅,似乎要滲出血絲,兩眼射出少許的仇恨光芒死盯著地上,打死我也不說,我心裏堅定的默念著。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父親似乎吃了槍藥似的,火冒三丈的咆哮著。
我渾身像碰觸到了女孩*的身段一樣異常敏感,起著雞皮疙瘩,似乎每一處的細胞都在跳躍。我的雙腿不停的打顫著,快暈倒了。
“我沒有。”我回過頭,倔強霸道的衝父親吼著,眼淚刷一下子流了出來。
“你有點出息好不?期末考試進不了全班前十名,別回來見我。”父親怒火衝天的扔下這句話,就去廚房生火做飯。
我傷心的站在屋子裏,淚水無聲無息的流著。
晚上我隨便扒拉了幾口飯菜就感覺肚子裏飽了,腳和臉也沒有洗,衣服也不脫就躺在了床上。
我翻來覆去似乎把床搞塌了也睡不著,心中感覺異常壓抑。
不知何時起,我被一些芝麻綠豆大的瑣事搞的頭昏腦脹,精神憔悴,可是又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我又想起了謝文勝,不知道他在校醫務室還好嗎?我心裏悄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傷感。
猛然間,我感覺我們被一種無形無影的陷阱重重圍困著,似乎我們都無法抗拒陷阱的魔力誘惑,都不知不覺的越陷越深。這個看不見觸摸不到的陷阱似乎是一把鋒利的無形無影長劍,悄然的把我們身體刺的是千瘡百孔,而且還找不到一點傷口殘留的痕跡。
我發呆的望著窗外,眼神裏透漏著淡淡的憂傷,感覺伸手不見五指變化莫測的黑夜似乎是一個青麵獠牙拖著三寸血淋淋長舌的魔鬼,那隻能遮住無邊無際天空的魔爪似乎慢慢的伸進了窗戶,似乎要吞噬了我。
我的全身瞬間冒出了一股冷汗,眼前一片模糊,心在不停的顫抖著,我趕緊的拉開了被子一下子蒙住了頭,憑住呼吸,睜著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深夜,靜悄悄的,隱隱約約能聽見霓紅燈映照著的城市的喧鬧聲,有點兒充滿了神秘與誘惑。
時針不知疲倦的旋轉著,指向了北京時間兩點十分,校醫務室裏是燈火通明,200V的燈泡燃燒的滾燙,似乎要獻出短暫的生命快要爆炸了。
透過窗戶玻璃清晰的看見醫務室裏人影綽越,穿著白大褂的“白衣天使”不停的走動著,太陽穴上不斷滲出透明的汗珠,正在搶救一個十七、八歲與死神擦肩的年輕生命。
床單是白色的,被子是白色的,牆壁是白色的,燈泡散發的光是白色的,醫生的職業裝束是白色的,謝文勝的臉色是白色的,整個醫務室裏是白茫茫一片,白的讓人感覺到恐怖。
謝文勝瘦小的弱不禁風的身體平靜的躺在病床上,也許能起死回生的透明的藥水“啪啪”緩緩的滴落著一點點兒的流入體內,老練破有職業性的醫生輕輕的撥開謝文勝的雙眼,眼球裏散發著發黃暗淡的弱光,心電圖上測試的緩緩蠕動的脈搏證實了謝文勝的心跳異常脆弱,他的魂魄是否在奈何橋徘徊了?
坐在窗戶外邊謝文勝的父母的心懸的老高,砰砰的跳個不停。謝母早已是淚水滂沱,謝父是焦頭亂額,似乎真正的體驗到熱鍋上的螞蟻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狀態。二老一直注視著醫務室裏的謝文勝,眼神裏流露出不少的焦慮、哀愁。
班主任半躺在謝父謝母對麵的桌椅上,微閉著眼,一籌莫展。
昏黃燈光照射的若明若暗的走廊上充滿著片片憂傷,似乎有點讓人透不過氣來。
吳兵手裏提著充饑的“夜宵”靜悄悄的走了過來,運動鞋落地聲清脆響亮。
“叔叔,阿姨,你們吃點東西吧。”吳兵拿著兩盒牛奶和麵包遞給謝父。
“謝謝!”謝父接過牛奶和麵包遞給謝母,謝母搖了搖頭。謝父感覺心口堵的慌,胃裏似乎沒有一點餓的感覺,就沒有吃。
“吳兵同學,你先回宿舍吧,明天還要上課了。”班主任接過吳兵遞過來的牛奶,喝了一口說道。
“好的,叔叔、阿姨再見!”吳兵望了望醫務室裏的謝文勝,不舍的走了出去,心裏一陣陣的酸楚,眼角不禁的濕潤了。
謝父衝吳兵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謝文勝平時在家裏交往的人多嗎?”班主任輕聲的說道。
“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說話,很少與同齡人交往,朋友不多。”謝父右手撫摸著額頭有氣無力的說著。
“他在家經常做些什麼?”班主任輕輕把喝完的牛奶盒子投進垃圾兜裏。
“平時我們父母很少讓他做家務的,回到家裏他一般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學習,很少出去的。”謝母喃喃的說著,不停的擦拭著止不住流出的淚水。
“他平時找你們談心嗎?”班主任問著。
“好像從來沒有,除了沒生活費了和我們說一下,其它時間多半在學習,很懂事的。”謝母雙手捂著臉,不停的小聲抽泣著。
班主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了頭。
“老師,這孩子到底咋回事?”謝父望了望醫務室裏,擔心的說。
“沒事的,你們放心吧。”班主任唉聲歎氣的說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謝父謝母也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醫務室裏仍然燈火明亮,那盞燈泡依舊亮著,足足燃燒了13個小時,謝文勝也搶救了13個小時,但仍處於昏迷狀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
謝父謝母和班主任在醫務室外不停的張望著,心痛的等待著,默默的祈禱著。
“啪“的一聲,醫務室的大門在淩晨3點45分打開了,醫生拖掉白大褂,摘掉口罩,擦了擦額頭上黃豆大的汗滴輕鬆的呼出了一口二氧化碳,從容的走出了醫務室。
“醫生,病人怎麼樣了?”謝父和謝母和班主任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
“病人醒過來了,沒有生命危險,你們進去看看吧。”醫生輕鬆的說著,又擦拭了一下額頭滲出的汗水。
謝父和謝母快步的跑進了醫務室。
“醫生,謝文勝到底得的什麼病?”班主任急切的問道。
“主要是用腦過度,需要休息。”醫生說。
班主任心裏猛的一陣緊張。
謝文勝微微的睜開了緊閉13個小時的雙眸,望了望謝父和謝母,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腦海裏是一片模糊。
“文勝,我是媽,你不認識了?”謝母親切的說道,輕輕的抓住了謝文勝的手緊貼在臉龐不停的撫摸著,淚水情不自禁嘩嘩的流了出來。
謝父拿著擰幹水的還冒著熱氣的毛巾輕輕的敷在謝文勝的額頭。
“我的頭好疼,我想休息。”謝文勝倔強吃力的掙脫掉手,放在額頭上,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謝父和謝母的臉色瞬間凝固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