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36歲。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根本算不上年輕了,而對於一個未婚女人來說,更值不得慶祝了!唯我,卻仍舊毫不在意。如今這個日子似乎對我來說不再是諱莫如深,心境不同,身邊的人也不同……
我一個人上山去看葉楓,因為john體貼得不為我慶生。他不希望改變我太多,因為愛一個人不是束縛她——然這樣的愛又是否太過於苛刻。他給我自由,我何以為報?
當然他已經見過葉楓了,在我們回來的第一天他陪著我上山。我想告訴葉楓,我找到了一個愛我的我愛的人,找到了幸福……
不要問我,我是何其有幸得到john的深愛,偶爾夜深人靜時,我也曾輾轉自問。他是愛我愈深,還是愛我不深,才能如此豁達的對待我生命中的每一個人?
不要問我,我是否愛過葉楓,我永遠都不知道答案,就像今天的我不會知道明晚會做什麼樣夢一樣——也許我根本就不會做夢。這是我一輩子無解的方程式,x是我,y是葉楓!
我獨獨地靠在墓碑上,將花擺在手邊。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我什麼也不想說,連花瓶也懶得打掃——也許我從沒有這麼短的時間內來兩次。
星眸半敝,有些夢境,有些往事,接踵而來,映上腦海……
這些年愛過的、錯過的,聚首的、分開的,擁抱的、染淚的,那些一幕幕在眼前流過。二十年的天真,十年前的風華正茂,八年前的蛻變,七年前的傷情……人生也莫過如此吧?
寧願從頭,卻從何時?我是願意一生都愛著陽,還是隻願如當初不識愁滋味的做一輩子的摯友?
驀然想起幾年前羅臻盈的那些話,想起了她——我從她身邊搶走了陽子敏,卻又最終放棄,難成正果。也許,我對不起她。
驀然想起上次宴會上宣麗的背影,想起了她——我從未想過奪走她的丈夫,可葉楓終是因我而死,她也落得如今。也許,我也對不起她。
想起姐姐,我是否也曾因為任性傷害了她,是否也曾讓她不得不改變?
若得從頭,我不會斷然取消我和陽的婚禮,那我們是否也能相守白頭?
若得從頭,我又會不會遺憾沒有遇到陸兆熙,沒有這份愛情?
……
我垂低的眸子前,漸漸映入了一雙男士的皮鞋。我驀然抬頭,才發現自己失神已久,久到連腳步聲也未聽到。陽光般的刺眼,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陽光般的——
我選擇了一家我們從未去過的飯店,不知是有心,或而無意。餐廳裏零星的客人,優雅的侍者,韻律的鋼琴聲,我們在落地窗的旁邊落座,卻誰也沒有開口。
而後。
“我知道能在這兒找到你,我知道你的習慣,知道你最愛的是粉玫瑰,也知道葉楓永遠都不會怪我的——”
“有太多的知道,而我們知道的一向都不多!”我略啄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轉頭看著窗外。
哥倫比亞,略略的苦澀,略略的……
“你知道嗎?我開始恨你了!”他說得無限感慨。
“我以為你一直都該恨我的。”我笑著說,因為他的樣子。有些場麵竟然模糊的想不起來了,竟然模糊,竟會模糊?
“有時愛個人很簡單,恨個人也簡單——愛的背麵就是恨。但是想忘記什麼就太難了!”他無限悵然地說。
他還愛我吧?或者說一直愛我!
“生日禮物。”玻璃盒子裏是三朵粉色的玫瑰,纏在中間的是一條紫晶的玫瑰項鏈,“我知道你會喜歡的,就像你也了解我一般!”
“我覺得我們都老了,好像有些什麼像是忘了?”我抬頭看著他,定睛地看著他。
“茉茉——”他激動得抓住了我的手,而我卻沒有抽開,“忘了什麼就算了。我陪你過生日,補足七年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