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我之間,不堪濃淡(2 / 2)

江浸月這話楚瑜不懂,她也不願深究。糾結,是風月之中最失風度的事情。她楚瑜不願失了這等身份,亦不願回應江浸月的這般糾結。所以行了禮匆匆返回。

然則來時為避嫌便隻身前往,這回去的路,楚瑜何嚐識得?隻得信馬由韁,漫漫巡路了。偏生這一帶曲徑通幽,人煙罕至。隱約聽得前處有人聲。貌似,是高承瑾的聲音?待仔細分辨,原來,是高承瑾這廝在這兒密會佳人呢。至此,楚瑜便了然這江浸月緣何相邀自己至此,看似為了向自己吐槽自己的衷腸,實則,是引她看高承瑾的這一出好戲。

楚瑜不敢靠近,這高承瑾乃習武之人,警覺性高於常人。這麼著遠遠觀去,夭夭桃林中,郎情妾意倒也貼切。心中不禁一陣酸楚。這下,她沒了方才江浸月口中“由始至終的看熱鬧”的閑情逸致了。

那女子哭的淒淒慘慘戚戚:“承瑾,你當知我不願……”

高承瑾擁著女子,小心安撫:“詩音,你也當知,朕的丹鳳門,隻容你的鳳輿!”

楚瑜一個激靈,詩音?高承瑾隨身攜帶那管羌笛上的“詩音”?後宮後位一直懸缺的原因——他的丹鳳門,隻容她的鳳輿!楚瑜想仔細分辨這高承瑾心尖上的人物究竟是何模樣,可惜她始終背對著楚瑜,加之楚瑜不敢靠近二人,所以她始終未能如願。

“這一天何其渺茫,二十年了,我幾乎要淡忘了這句諾言。”女子聽了高承瑾許以正妻的諾言,當下止住了悲傷,“那新來的宸妃,你待她不一般,我瞧著也自是歡喜的。你是知我性情的,從不作一般小兒女姿態。我不在時,你可使她慰君左右,我也可得寬慰。”

“朕已然心有所屬,便隻求心無旁騖,容不得其他。”女子暗藏玄機的話,高承瑾回答的這般漂亮,果然情場高手身經百戰。可是為何,自己內心一陣尖銳的疼痛?楚瑜四十五度角仰望長滿雲朵的天空,淚流滿麵。然則,她連做那女子的替身“慰君左右”也不夠格嗎?接受打擊要趁早。

顯然,高承瑾的回答令女子滿意,繼而嬌滴滴道:“未來的歲月,我怕……”

楚瑜見二人似乎相擁著要朝她這邊走來了,嚇得拔腿就跑。虧得高承瑾一心放在安撫懷中之人上,未覺察什麼異樣。

楚瑜忙不迭逃遁,一路狂奔。發髻鬆散,袍子被桃枝劃破,鞋子丟了隻,臉頰被劃破,她全然不顧,隻是不停奔跑著,仿佛身後有著什麼要吞噬她的網。

終於,撞上了一個人——一葉扁舟。總是在她狼狽不堪時分遇到這位儒雅端莊的男子。楚瑜對其報赧一笑。

對著葉扁舟疑惑不解的目光,楚瑜招認:“我,迷路了。”

葉扁舟清淺一笑,道:“娘娘可是要回漪嵐殿?”

“正是!出了這院子,往東還是往西?”

葉扁舟頓了一陣,咳了聲,道:“往南。宸妃娘娘的漪嵐殿傍於太液池南來的水源處——龍首渠,是以娘娘隻需沿太液池一路往南,便可抵達漪嵐殿。”

此話有理。果然情動則智損。這般淺顯的推論,若是平時楚瑜自是不在話下。今日忙於傷感感懷,將地理常識一概拋諸腦後了。

作別了一葉扁舟,楚瑜沿太液池,一路南行,便也很快看到殿內那一片隨風搖曳的芍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楚瑜私心想著:古人誠不欺我!觸景生情,果然是會脆弱到飆淚的。

此時,高承瑾卻大搖大擺從內殿出來:“宸妃,朕候你多時了!”

弗一見宸妃這般落拓模樣,皇帝慌了慌神。繼而又道:“世子即將大婚,宸妃至於傷心落拓若此嗎?”

含威帶怒的語氣與一般拈酸吃醋的少年郎無異。

楚瑜閉眼,將自己的心沉澱了片刻,然後看也不看高承瑾,徑直進如內殿了。

皇帝被忽視,自尊心受到極大打擊。他反手抓住了楚瑜的手,另一隻手禁錮住楚瑜掙紮反抗的身子,將其逼迫到牆角。此番,不容她不正視自己的眼。

襲人、無缺並一眾宮人聽見動靜趕緊過來,皇帝直視楚瑜,卻對他們下令:“退下!”掌風一拂,殿門即被緊閉。“小瑜?他竟這般喚你?”皇帝道。

楚瑜隻覺可笑,遂“撲哧”一聲笑的得意忘形,皇帝更加憤怒了。“宸妃這般為何而展芳顏,也與朕一道說來。”

“你偷聽我同浸月之交談,倒也偷聽的如此磊落?一國之君,竟然這般心胸氣度,可謂貽笑大方!”

“林楚瑜,你當真以為朕不忍殺你?”大掌捏住楚瑜的下巴,楚瑜隻覺得下顎快要被捏碎了。

“朕原擬給你三千寵愛,從今而後,你我各不相幹!”

“你我之間,不堪濃淡。濃一分調情,淡一分曖昧。高承瑾,如你所言,我們自是幹淨純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