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1 / 2)

自那日之後,楚瑜已經被皇帝禁錮漪嵐殿足足一個月了。宮人盛傳是楚瑜密會舊情人教皇帝發現,當下盛怒難消,將宸妃禁足,靜思己過。

然則這肇事者江世子也忒沒有眼力勁兒,於這般風口浪尖向皇帝請奏賜婚,求娶北地的爾嵐郡主。合該被皇帝一票否決。

當夜江浸月潛入漪嵐殿。坐在楚瑜內殿的茶桌旁,自斟自飲了杯好茶,對著楚瑜笑的春風得意,絲毫沒有半夜潛入有夫之婦閨房的羞愧。

楚瑜看清來人,套了件袍子,起身。頭發披散著,清淺莞爾:“江公子好興致!”

江浸月放下杯子,饒有意味的將楚瑜從上打量到下,又從下打量到上,溫吞道:“你這殿裏風光好,便來瞧瞧。”

楚瑜聽著便氣不打一出來:“你豈非不知這宮裏高承瑾的金吾衛見縫插針、無所不至。當日我便不解,既無甚要事,你為何這般費心相邀。原本我以為,你引我至桃林,是想讓我看見高承瑾同詩音那朵桃花。至今我才後知後覺,你是想借我博皇帝的怒氣,駁回你請求賜婚的折子!欲擒故縱,麵子裏子你都賺了,此計甚妙!先後兩次做了你的棋子,難道你命中是我的冤家不成?”

江浸月頷首作揖,道:“如此一來,我也求仁得仁了。”

“求仁得仁?我這漪嵐殿被你害的如今宛若冷宮,也是你所求之‘仁’嗎?”

“然也。知我者莫若小瑜也。”江浸月的難題迎刃而解,人也隨之開朗起來。

“世子此舉著實令人費解。娶了那高爾嵐,你豈非如虎添翼?緣何執意若此?”楚瑜不解。

江浸月步步緊逼向楚瑜,目光在她身上遊弋,似笑非笑,強行將楚瑜的手按在他胸膛,道:“這裏不願,誰可奈何?”

楚瑜承認自己被電到了,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以此同他絕緣。鎮定了幾分,楚瑜道:“若連這般言語我也相信,那就白白被你騙了兩次。”

“你曾鄙夷我隻貪你寧公幺女的身份,如此你該明了,若非心之所屬,即便皇親貴胄,即便父命難違,又能奈我何?”江浸月眸中含情,那股子傲氣直逼楚瑜。楚瑜想,江浸月同高承瑾,這兩個男人將來必定會有一場酣暢的對決。

楚瑜忽而想起一樁著緊的事,從博古架的一本古書的夾層內翻出一個信封,交於江浸月手中,道:“日後,我每月初一十五給你寄一封平安信,若哪日中斷的,便是我‘光榮’了,你將這封表明‘詩音’存在的密函交付林如海之手,深宮危機四伏,這便是我的護身符。”

江浸月的表情凝重起來,忽而又裝傻道:“什麼詩音?”

楚瑜沒好氣笑道:“你這表情也太浮誇了,演戲一點兒也不走心。那日桃林之中,高承瑾同詩音這一場才子佳人的戲碼是你引我去偷窺的,你豈能不知何為詩音?”

江浸月比方才更加凝重的低沉著聲音,問道:“如此說來,你知道詩音為何人了?”

楚瑜搖頭輕歎:“距離太遠,她又背對我,根本辨不分明。”

江浸月卻略過一絲失望神情。

這古怪的神情被楚瑜盡收眼底,到底詩音是誰?江浸月定然知曉,但是看情形他也定然不會告之自己。這詩音必定是個極其微妙的所在。否則,江浸月不會選擇這麼迂回的方式來告之她的存在。楚瑜出神的想著,被江浸月淺啄了額頭,待楚瑜要想做些什麼以維護自己的三貞九烈形象時,江浸月已經一個空翻,奪窗而去,殿內,空餘一室月華。伸手摸了摸剛剛被輕薄的額頭,不覺手似觸電般。隻得緩緩放下,按耐住自己心動過速的胸膛。如果,他這個吻是為了要擾亂她方才探究的心智,那麼,他做到了。

若江浸月關於“心之所屬”的那番言論並不屬實,那麼這背後一定有著什麼強大的令他不敢娶高爾嵐的理由。

又是一個清晨,睡到自然醒,這冷宮歲月倒也自在。漪嵐殿偏僻,無甚閑人打擾,倒也省下了不少應酬客套的功夫。

楚瑜信步走到那一片芍藥邊,那人種下的這片芍藥如今已然妖豔生姿,不禁悲從中來,口中默念:“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身旁的無缺乖巧的勸慰:“皇上許是誤解了娘娘同世子。別人不明就裏,奴婢們在一旁可是看的真真兒的。等日子一久,皇上瞧見了娘娘的清白之心,娘娘定然能回複當日榮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