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瑾的話令楚瑜五內俱焚,自知現下身子倦怠,無力同其糾結,便沒有作聲,自顧自憑著自己高考前苦背詩詞的記憶,寫一些哀悼詩詞,遣無缺一並燒了祭奠襲人。高承瑾這廝有意相瞞,襲人走了這麼久她也沒能燒衣焚香。

高承瑾竟然強行將她手中狼毫奪下,抱起她,輕輕放在塌上。楚瑜疑惑,他動作怎麼輕柔似捧著件瓷器?

“才剛醒來,便操勞這些。”高承瑾嗔怪道,繼而嫌棄的看了眼桌上的紙張,“你也算名門閨秀,怎麼林如海竟這般教女兒書寫?”

這點算是戳中的楚瑜的痛處。硬筆字她倒是寫得行雲流水,可這毛筆字……於是,倚靠在塌上,怨恨的看他。

他倒也不介意,反而勸解道:“等你……等你身子好些,朕教你可好?”

楚瑜狐疑看向高承瑾,他今日的確太反常。方才她用“生性涼薄”來激他,他竟然沒有龍顏大怒?她對她如此怠慢,他竟也毫不介意。加上之前她同若即離那段桃色糾紛,在楚瑜看來,他怎麼也不該是以此情此景出現,說著這些無關痛癢的話,用這番寵溺的語調。

她不打算再繼續這場無謂的糾纏。他要的出師之名,她委身奉送,她要的,隻是解脫。不善拒絕?不愛,便是不愛。記得她曾同夢蟬說過,不愛最大。的確,他對她是關切的,但是鸞鳴殿那位元妃一召喚,他不是一樣拋下昏迷的自己赴佳人之約了嗎?高承瑾,所謂愛,便是天下無雙,其他的,隻是其他。

而她,不願將就。

她收起倔強的姿態,用自己冰涼的手握住高承瑾的臂膀,高承瑾尚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之中,卻聽見了她溫柔的決絕:“高承瑾,放我走罷!此生唯願現世安穩,求你成全。”

“你休想!”高承瑾否決,繼而又好言相勸,“別鬧,乖一些。”

“不,求你放了我……”

“你現在……不能走!”

“我已經功成身退,你現在可以堂而皇之攻取南楚,為何強留?”

“朕偏要強留!究竟要朕如何,你才能安份留下?”

“遣散後宮!”

“你當知朕絕不對綱常祖製戲言。”

“那麼,你廢了元妃,我便留下。”明知道結果,何必?

“別鬧,顏顏,乖一些,元妃她並無過錯,朕豈有廢棄之理?”

“那我私通敵將,你便廢棄我好了。”

“宸妃奉旨勸降,何來私通?那若即離的詩詞書法甚妙,卻已然隕毀,旁人尚未有幸得見。無憑無據,你這罪,想認倒也不易。”

楚瑜放棄了同其周旋,攢足氣力,道:“高承瑾,一,你我之間,隔著襲人這樁,回不去了;二,我的骨血裏鐫刻著南楚寧國公的姓氏,他日你君臨天下,如何保我?三,你既已然有了鸞鳳和鳴之歡,便是當珍惜。否則,累及三人。矯情也好,自保也好,傷情也罷,你當知我去意已絕,何須多言?”

“可你現下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