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曾小姐方告知在下,會有知音票友過來小聚,孟小樓倉促,沒有準備……”聽到孟小樓這樣說,蕭琉璃滿是疑惑,因為剛剛說過來見見孟小樓,曾黎靜好像也是一副臨時起興的樣子,怎麼現在好像是早已經預約好的一樣。但是曾黎靜好像已經沒有在狀態上了,臉頰微微泛紅,低著頭,眼睛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圓桌,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一朵花來,自己和孟小樓好像已經被她隔離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就在蕭琉璃分神看曾黎靜的這會兒時間裏,蕭琉璃的手已經被孟小樓牽了過去,待到蕭琉璃反應過來,手上已經被套上了一隻紅珊瑚鐲子,紅珊瑚鐲子緊緊貼著之前蕭老太太套上紅珊瑚串珠上。現在粉嫩的小手臂上五分之一的地方都被紅珊瑚的飾品給占滿了,蕭琉璃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像個飾品架,展示著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榮華富貴。
若說蕭老太太的一百零八顆串珠是一樹換做的,舉世無雙,珍貴萬分;那麼這隻外圓內方的紅珊瑚鐲子也肯定不菲。這鐲子整體渾圓大氣,外圓弧麵刻著簡化的牡丹,雖是簡筆但是花葉俱全,栩栩如生;內方正磨麵則是筆記工整,整齊的‘卍’字,密密紮紮的小刻了多排。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孟小樓未經蕭琉璃將紅珊瑚鐲子套上她的手之後,又還未等蕭琉璃說話,孟小樓就馬上端上一張嚴肅的臉接著說道:“這鐲子是孟某特意請飛來寺大師開光,大師囑咐此物認主,戴上之後切記不可以輕易取下來,一物不可二主。”
聽著孟小樓這樣說,蕭琉璃突然覺得之前的對麵前之人,果然如花千樹之前形容過的他人一般,臉上的油墨畫得多了之後,怕是都不知道用怎樣的麵孔來麵對他人了,最後都變作一切從自己利益出發。蕭老太太的紅珊瑚串珠已經是蕭琉璃心中一根大刺,現在又來了一個“不可以輕易取下來。”若不是自己常年侍奉佛主前,有了信仰。這紅珊瑚鐲子必定要立刻去下奉還。
孟小樓看著坐在自己右手邊這個小丫頭,小拳頭緊緊的握著,一雙水杏大眼糾結的盯著手臂上的紅珊瑚飾品,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到最後還微微有轉暗的跡象,甚是有趣,看著看著就又要忍不住的跡象,於是開口。
“當然,若蕭小姐心裏受之有愧,回贈孟某一物也可。”這話講出來卻是萬分的輕鬆,仿佛說道若孟某這本《詩經》小姐喜歡,那隻要拿小姐手上的那本《論語》過來換就好了。
“隻是……孟……孟老板的見麵禮過為隆重,蕭琉璃的確覺著‘受之有愧’,另外蕭琉璃不過是個‘孤女’,可能無法拿出能入眼的見麵禮。”蕭琉璃隱約覺得自己話語有了些哽咽,但還是仰起頭,盡量地不讓自己露出受了委屈的表情,忍住嘴角想要顫抖的意願,終於表達完整了自己的意思。
而孟小樓聽得蕭琉璃這一番實屬不易的話,眼神一暗但又一瞬而逝,隨即又開口,“,既然如此,那請蕭小姐答應孟某的一個不情之請。”
“孟老板請先說,若在蕭琉璃能完成範圍內,蕭琉璃不會推脫。”這樣人終是自己不能理解的,有話直說便行,為何要苦苦為難自己一個小女子,想到這裏蕭琉璃不由得冷笑兩聲。
孟小樓仿佛沒有聽到蕭琉璃的笑聲一般:“孟某這數十載,可說是已經達到圓了兒時衣食無憂之念想,現在之想平安此生足矣。我與蕭小姐及有眼緣,蕭小姐是極有佛緣之人。所以這才冒昧將鐲子奉上,隻想蕭小姐為孟小樓戴滿七七四十九天,算是給孟某一個祝福,這個請求不知蕭小姐是否能夠滿足孟某。”
……
chapter 16 香脆米果子
蕭琉璃和樂顛顛的曾黎靜一起出了孟小樓的臨時休息小院,曾黎靜還是一臉羨慕的看著蕭琉璃手上的紅珊瑚鐲子,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就問道:“琉璃可是之前就認識孟老板。”
“黎靜姐姐怎麼會這樣說?”蕭琉璃現在提到這個名字,就隻覺著自己頭都要裂開。
“孟老板雖然對著大家都客氣有禮,但……”說著,曾黎靜指指蕭琉璃的手臂,“這樣的大手筆我可沒見過,這些天來我家想要結識孟老板的人不占少數,但都隻見他人帶了各式稀罕物件過來說是要見見孟老板,但大數還是被和聲署班主給攔了,說是孟老板表演一個周期裏都是不見貴客的。我今兒早上是在接你之前遇到孟老板,略提此事,孟老板就應下了。而且,還給你見麵禮了……”
曾黎靜說著就撅起嘴,也並非是曾黎靜看上這物件,隻是羨慕這樣的禮遇;而這番話到了蕭琉璃耳裏又變了一層意思,俗言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這孟小樓,蕭琉璃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會和他有什麼樣的利益關係,硬要塞一個價值不菲紅珊瑚鐲子給自己,還要在短時間不能離身,這樣子自己無論站到什麼地方,總是礙著他人的眼,想到這裏蕭琉璃就悄悄的空出右手,使勁的將左手上的紅珊瑚鐲子往上推,推到衣袖上麵,雖然卡著胳膊,但眼睛看上去總是少了個礙眼的物件。
戲台子搭在曾家後院大花園內,台下整齊的擺放著一幹桌椅,每一排擺上四張方桌,留著麵向戲台一麵空著,另外三麵各配一把圈椅。觸手能及的地方已經擺好曬幹的葵花籽和在靠沙礫溫度炒熟的沒有黃麵的金瓜籽,一壺清茶,圍著三隻白瓷杯。
蕭琉璃隨著曾黎靜剛剛坐定,就見台上的王三娘已經挪著碎步出場,未等兩人對這花旦的裝扮和唱腔說些什麼。這書畫小丫鬟就一臉慌張,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在曾黎靜耳畔嘰裏咕嚕了幾句,曾黎靜的臉色忽的就變了幾變,然後嘀嘀地約莫說了句:“就是不省心,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緊接著曾黎靜就將頭湊到蕭琉璃耳邊小聲說道:“小琉璃,我給你準備了好吃的,等著姐姐這就去端過來,你好好的仔細些的先看著戲,待會定要和我說說這戲。”
“嗯!”蕭琉璃拍拍曾黎靜的手背,讓她放心的去就好。這下曾黎靜才帶著書畫小丫鬟離席。
沒想到這曾黎靜前腳剛走,一個陰影迅速移了過來,卻似有人占了中間的位置又坐下來了,蕭琉璃好奇的抬起頭,卻見正是阮子楚一臉很是趣味的做了下來。約莫是看到蕭琉璃盯著自己看,於是淺笑著小聲說道:“曾黎靜果真是家中小公主,這最好的位置都留給了琉璃妹妹,可恨曾黎飆不厚道,隻給我留了個邊角的位置,台上到是熱鬧的很,可惜我看的不是清楚。”
蕭琉璃隨著阮子楚所指看到他們的位置所在,明明也是個極好的位置,真不知到阮子楚是怎樣的,於是點點頭,繼續看台上的三娘嚎啕大哭。
這樣又隔了一會,蕭琉璃覺著身後的人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卻是阮子楚在挪椅子,”我看著琉璃妹妹看得很入迷,但是我常年在外,對著戲折子說的事情不太明白,能不能請教妹妹。”
燭火之下,光線明滅不定,映著阮子楚的眼睛好似遠山的星火一樣,蕭琉璃想這就是約莫的求知欲吧,於是點點頭,自己也往阮子楚方向靠了靠,看了一眼台上的望三娘,這才開口:“前朝時有儒生薛廣,往鎮江營業。家中有妻張氏,妾劉氏、王氏。劉氏生一子,乳名倚哥。又有老仆薛保。薛廣在鎮江,適遇同鄉人,以白金五百兩,托帶回家。不料其人吞沒白金,購一空棺,停厝荒郊,以為薛廣靈柩,回鄉報知張氏等,舉室嚎啕,使薛保運回靈柩安葬。後家漸衰落,張、劉不能耐貧,先後改嫁。三娘王氏深鄙之,誓與薛保茹苦含辛,撫養倚哥,送之入學,己則織布以易升鬥之栗。倚哥在學堂被同學譏為無母之兒,氣憤回家,遂不認三娘為母,語語挺撞,三娘怒不可遏,將刀立斷機布,以示決絕。幸薛保竭誠勸導,母子始和好如初。薛廣在鎮江生意衰敗,後叢伍,官至兵部尚書。十幾年後薛倚金榜題名,新科狀元。父子相認團圓一家,榮歸故裏。而此時薛倚的大媽、親媽又丟棄自己的家都來認丈夫和狀元兒子,三娘勸張氏回家照顧老伴,勸劉氏也回家照顧老伴和幾歲的孩子。並告訴她們:欲嚐甜瓜自己種,自種苦瓜自己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