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那句話就像是雙方已經期待了上百年的契機,話音剛落,那個骨子裏調皮可愛的女子也是不帶半點拘泥的就轉身過來,脆生生地喚了自己一身‘子楚哥哥!”
那時的她的笑臉,自己的內心的開心,如何形容才好,才貼切。
隻是現在那樣的話,自己現在還可以說嗎?
再給到希望給對方之後,卻因為自己的怯懦將人又打回絕望裏;終於有了一絲清明,混混沌沌間又回到這大宅的後門邊上,卻沒有力氣推開眼前這扇小木門。
‘吧咂’了一下許久沒有動的嘴唇,上下唇微微有些被粘在了一起,像是要和主人一樣,做好永不開口的決定。
這次的開口已經沒有了當時好聽的聲線,而是有些低沉:“小琉璃……我還是希望你喚我一聲哥哥就可以。”
蕭琉璃正在往外走的右腳還沒有站穩,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微頓了頓,之後又穩穩當當的踏下去了。
這次的兩人,誰也沒有轉身,沒有回頭,背對著背。看不到對方的表情,說話也就變得更加簡單,沒有任何的遮掩和顧忌。
“阮家三叔叔怎可如此教侄女琉璃說這些個有悖倫理的話,這話如果傳了出去,將來沒了顏麵的隻怕是身為女子的琉璃,而非如阮家三叔叔這般的男子。因此,之前的種種還望阮家三叔叔諒琉璃年幼粗鄙,給阮家三叔叔帶來了困擾,真不是琉璃心中所願。”
說完了這段違心卻也是熟悉的禮教之言,蕭琉璃覺著自己的心口又被堵上了一顆大石頭,讓人呼吸不暢快,不舒服。
蕭琉璃稍稍頓了頓,但是等來的卻依舊是透骨的涼風。
chapter 42 見招拆招
伸出手放在自己眼睛上方,左右劃過,好像沒有抓到什麼,沒有碰到什麼。秒秒之後床上籠著的輕紗,不著痕跡的小小擺動了,若不是蕭琉璃一直眼睜睜地盯著,這樣小的動作時很難輕易發現的。
左擺,右擺……這樣好像要比起原來想要抓住更有意思。
“二小姐?”穀雨小丫鬟已經在床邊上候了很久,直到看著床簾裏映出蕭琉璃左右晃動的手,這才確認蕭琉璃應該已經醒過來了。於是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好像怕會驚醒蕭琉璃的午睡一般。
“有什麼事情?”蕭琉璃聲音略帶些沙啞,不像是熟睡醒後的嗓音,卻好似被砂紙摩擦過之後的聲音,這樣的嗓音稱上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就是萬分的不搭調。想也正是如此,二小姐才這樣老是將自己關在小閣樓上,雖是飲食正常,但就是不言不語。
剛剛回到蕭家大院時,蕭老太太就注意到了蕭琉璃說話嗓音的不正常,所以這個情況已經著李大夫一並檢查了。李大夫看了之後,說道是蕭琉璃這些日子是驚恐勞損過度,喉頭有些微微發紅有些膿腫的跡象,這也就是個小毛病。於是等了王婆子一並幫著蕭琉璃淨身之後,再回了蕭老太太:蕭琉璃現在的虛弱隻因為驚嚇過度,所以精神有些虛弱;王婆子幫著淨身之後發現蕭琉璃臉上的小紅疙瘩已經全數褪下,沒有留下任何的疤印,最重要的是二小姐身上是完整的。所以李大夫開了兩服靜心定神的藥劑,吩咐了服完了兩服藥,配合著靜養一段時間,心病去了,疲乏去了,自然也就好了。
“二小姐,剛剛老太太房裏的小滿姐姐過來傳話,說老太太午後在聽荷小榭擺了桌子,想著小姐一塊過去吃蓮子。”
“哦。”
聽著蕭琉璃興趣缺缺的樣子,並且這聽荷小榭就在風口上,隻怕浸了風,這人更是要招架不住,於是穀雨小丫鬟又說道:“小姐,要不讓穀雨前去回了?”
“小滿是怎樣說的?”
“嗯,小滿姐姐過來的時候說‘前些日子,老太太還天天著人選了沾露清荷奉到玉瓶上,虔誠的供奉著。原隻想就此就好,卻不曾想今兒佛主留了光,剩下這池裏的蓮子粒粒分明,飽滿甜脆;蓮心更是苦口良藥……’穀雨笨拙,不能完全記下這小滿姐姐的原話,也就隻還記得這一句兩句的。”
“我知道了。”蕭琉璃一直都是平躺著說話,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擎空著的手臂,眼珠隨著手指左右串動。
“有沒有問,奶奶邀了哪些人同往?”
穀雨小丫鬟皺了皺眉,然後如實答道:“這個事兒穀雨當時自然是問了,但是小滿姐姐說,若小姐千萬自然是能看到荷塘全貌;若是身體抱恙,不能前往,隻怕是如此就好,忘了此事也好。”
“忘了此事……世上可有這味藥賣,吃了就能忘。嗬,就是有,這藥本身就是三分毒,怎能隨便吃呢?”
穀雨小丫鬟立在洞月架子床邊,聽著蕭琉璃這些略帶些無法理解,又隱隱約約好像有些門道的話,很是疑惑。這次小姐被劫……呃,不對,這次小姐遭遇‘鬼打牆’回到蕭家大院之後,整個人都好像發生了許多細微的變化,就說這笑,雖然還是笑著的,但是總覺著那個笑就像是比蘇王匠爺一斧一刀細細刻上去的,比原來的禮貌還要深上許多。
期間蕭琉璃經曆了什麼,穀雨不夠資格打聽,但是穀雨小丫鬟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自家小姐現在好像有那麼幾分花姨娘的意味。之前接觸過幾次花姨娘,就覺著花姨娘口中的話,初聽之下好像能聽懂,但是細細嚼味之後發現好像又根本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總是帶著那麼一份神秘。明明一顰一笑就在眼前,可卻永遠觸摸不到,如同小姐說過的海市蜃樓一般,無法判定虛虛幻幻。
“穀雨,著婆子給我抬些熱水上來,我要淨身。”
“那……小姐,可要我前去回了老太太,說小姐身上今日爽利些了,也想嚐嚐這新蓮。”
洞月架子床上的蕭琉璃慢慢的立起身子,在床上躺久了身上又酸又乏。躺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蓮子也就熟了。
靜養了也有段時間了,蕭琉璃若是心思過重,定然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但若又說做已經沒有心理負擔,那也是不符合的。
前些日子蕭老太太過來了一趟,這次沒了往日的進門就要抱著蕭琉璃要哭的樣子。就那日看到的蕭老太太的樣子,蕭琉璃心想奶奶這些日子也不是過得省心的狠,雖然不懂原因來自何處。但是蕭老太太一副眼眶深陷,衣服不合體的樣子,就可以知道這顆心是沒少操勞。
隻是這次一劫,讓蕭琉璃心中徹底的認清楚,自己在這蕭家大院裏,雖然看得多,懂得多。可這並不代表真正著地之後,就能夠跳過步履穩健的前行,直接進到奔跑的境地。
能在這大院裏生活的時間最長或者是最掌權的人,自然是強者;但是那一個個婆姨小丫鬟,省油的又有幾個。一直以來,蕭琉璃都是以蕭家二小姐的身份活在這深宅大院裏,起點自然就是比一般的人要高上幾分,但也就是這幾分,讓蕭琉璃漸漸忽略了許許多多的細枝末節。蚍蜉能撼大樹,一隻有著大象作靠山的蚍蜉自然是不能小視的,可蕭琉璃卻隻想著看上麵,而忘記了看看下麵的這些攀枝錯雜根基關係。
這一次,既然生拖硬拽地將自己也拖進了這圈子裏麵,那麼繼續下去的第一步就是要重規站起來,理清楚關係,這次換自己不做任何的動作,不做任何的準備。
先不站起來,而是支起身子坐在原地,看看他們都是怎樣動作的,怎樣牽一發而動全身,怎樣桃代李僵……見招拆招也許應該更能夠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