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兄弟情,憶往昔(1)(2 / 2)

“來!喝酒!”

連墨揚起右胳膊,一把搭上孟醉歌的肩膀,傾身借力輕巧地落地。孟醉歌感覺到自己肩膀受力,本能地把力量都聚集到右側的玉拐上,減輕左腿受力。

“呼啦”!

脫離壓迫的翠竹立馬顫巍巍地彈回原處,洋洋灑灑地抖落無數竹葉。兩人幹脆就坐在竹葉鋪成的綠墊子上,大口大口地喝酒。

連墨拍了拍孟醉歌的肩膀,頗有些悵然道:“我接到樓主鬼令,很快便要去南疆了,我可不希望這是你我兄弟二人最後一次喝酒。”

孟醉歌搖了搖酒壇裏剩餘不多的美酒,偏頭看他:“三年前,我的命是你救的。除了你,這世上再沒有人有資格拿走。我可一直都在等那一天。”

“你的命,我要拿得堂堂正正。”

“嘭”!兩人酒壇相撞。

“堂堂正正,你知道堂堂正正是什麼意思嗎?”連墨拿起孟醉歌置在一旁的玉拐站了起來,踉蹌地走到懸崖邊,回過身來麵對著孟醉歌,他的背後就是萬丈深淵,他用酒壇指著對麵屈膝而坐的男子,“我連墨要的,是劍術天下第一的公子殤,是他的命,不是整日隻會躲在一角書房裏塗塗畫畫,一臉病氣的孟醉歌,那種人的命,我連墨壓根瞧不上。”

山風將他的月牙衣袍吹得獵獵作響,身後並未完全束起的長發肆意飛揚,糾纏著他的白衣。他握著玉拐的手緩緩後移,然後,鬆開。接著,是玉拐撞擊懸崖峭壁,粉身碎骨的脆響。

孟醉歌單肘撐在屈起的右膝上,瘦削的下巴支在扣著酒壇的手背上。微微側首,狹長的眸子半眯著,似是在享受著世間最美妙動聽的樂曲。

“十一年前,替我擋下蕭陽一箭的孩子是誰?”

連墨仰頭喝掉酒壇裏最後一口酒,冰涼的雨絲砸進他的幽眸裏,凝成了淚珠,從他的眼角滑落。

“你說呢?”

孟醉歌右手撐地,勉力從地上站起來:“據我所知,蒼景國內能將醫術與南疆巫術融會貫通的,唯有醫聖白落祉一人。”麵具後的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孟醉歌遙對他也飲下最後一口酒,“你從南疆歸來之日,便是我公子殤同你連墨決戰之時。”

連墨扔掉手裏的酒壇,伸手拂去肩頭的竹葉:“我本以為,你沒了武功,心也蒙上了塵,什麼都看不透了。想不到,短短兩日,你又明白過來了。我本來還想多看幾場好戲,現在…唉~掃興,掃興啊,我連墨算是徹底被你打敗了。三年前,她毀了你,三年後,她又造就了你。我說,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身邊明明就有阿羽那樣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姑娘,你卻偏生為了她守身如玉多年。用你那個白撿的弟弟的話來說,果真是暴殄天物。”

“在鬼樓長大的孩子,除了殺戮,還懂什麼?”想起往昔的黑暗,嗜血,殘暴,孟醉歌的聲音也陰沉了下來,“連墨,我們曾經都是冷血心狠的殺手,沒有思想,沒有靈魂,沒有自我的猛獸,樓主指哪兒我們殺哪兒,從初嚐血腥的恐懼,到後來嗜血的瘋狂,在不知不覺重,我們拋棄了最初的信念,丟失了人性,我們甚至認為,殺伐,是我們從出生起就該背負的使命,殺任何人對我們而言都是理所當然,包括,自己的至親…你該不會忘了,阿羽的娘親,是我親手逼她殺死的。她活著,不是為了報恩,是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