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床邊的時鍾已經走到了12的刻點上。似乎是發燒了，腦子裏一股熱量遲遲未能散去，頭昏腦脹的，並覺得周邊的東西都是渾濁不清的。
門外傳進來一陣菜香，還有清淡的米飯香。
之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腦袋緊繃了幾秒後，記憶開始倒退。
“默年。你醒了？”一個女人走進我的房間，她看見我醒來，臉上顯露出高興的氣息。“你今天有點發燒。我幫你請過假了。”
“哦……謝謝。”我抬頭望著眼前的女人，鬆散零亂的頭發，趿拉的皮膚，歲月在她的臉上刻畫出一道道痕跡，形成濃重的皺紋，臉上的憂鬱且點綴了那一種滄桑感，整張臉仿佛一個年紀過百的老人。
“默年。我回來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她將我擁入懷裏，她用著那般沙啞的聲音說著。
不知是怎的，眼淚破蛹而出，不住地往下流。
所有的防備都已經被這樣的舉動打破。我試圖張開口，叫出那一聲隱藏在心裏已久的話語，但事實不然，我張開了口，卻無法發出聲音。怎麼喊不出呢，那隻是一聲簡單的“媽”，卻無法用言語去表達。
“對不起。”她有開口了，從昨天晚上見到她，直至現在，她一直都在不斷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其實我想對她說，我不需要她的對不起，我可以原諒她，這一切的一切，這所周遭的一切都可以原諒，其實本來就沒有恨。從未。
我躺在她的懷裏，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竄升在心頭上，那是一種從未感受到的安全感，不同於蘇莫的，這種安全感裏蘊藏著安心、舒適、以及陌生且遲來的愛。我貪婪於這樣的感覺，不舍離開。那一刻，隻是想著，有母親真的很好，很好……就像是當初自己寫的那封信一樣，他們，會如同別人的父母一樣，擁抱我，親吻我，保持住親情的溫度。
我閉上眼，讓眼淚縱橫在臉頰處。然後在這樣的狀態下，頭昏腦熱、疲憊、困倦一齊湧上心頭，於是昏昏沉沉地睡著。
我不知道她又是怎樣闖進我的世界。我也不知道為何多年之後的今天她會突然到來。我更不知道為何始終不見父親的身影。
這些沒有頭緒的問題在腦海裏不斷穿梭。
我很想問她，盡管現在頭腦並不清醒，但我仍有那一點理智告訴自己。隻要不多想，隻要不多問，也許可以把握住這一份感情。並持之以恒。
於是，我自以為是地為這樣的聰明，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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