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心口情不自禁地煩躁起來,剛剛自己做了個什麼夢?
感覺到自己的心情要被那個匪夷所思的夢所占據,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林蓉聞聲看過來,來人正好推門而進,兩人目光對視,林蓉感覺有些尷尬,偏了頭賭氣似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人是昭陽長公主,林蓉的生母。一宿都沒有睡好的緣故,眼眶深深的熬下去,臉色有些凝鬱發青。
昭陽長公主對林蓉的教育有些自相矛盾,一方麵她希望女兒能習武,另一方麵又希望女兒能成為真正的大家閨秀。
母女之間不對盤很長時間。
所以當昭陽長公主進來的時候,林蓉下意識捂著自己的頭,要把這份令自己出醜的傷給遮蓋起來,同時也對這個把自己拘在這清茶淡飯枯燥無味的山裏的女人起了怨念。
然而那火氣就要抵到舌尖,想要說出更加違心的話,她腦際裏驀然出現一些場景,那些場景不曾在現實當中發生過。卻是預示長公主府的未來命運。
她呆了呆,鼻子忍不住發澀,便硬生生將這份煩躁壓了下去。
昭陽長公主在她變臉色那刻也下意識將安慰人的窩心話收回來。她穿著一身五鳳彩織廣袖長裙,一頭烏黑長發館成寶塔髻,頭上戴著八寶玳瑁簪,整個人看起來不威而怒。
這樣的母親,林蓉總是覺得遙不可及。她仿佛永遠都是天上的太陽,令人隻能仰望。
在昭陽長公主接近完美的臉頰上,一道褐色傷疤像是裂痕般橫過鼻梁。比這傷疤更加淩冽的是她的人,她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她就是那種深刻的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帶著光彩的利劍。
很多年前,這把劍成了先皇登基的契機,而很多年後,又成了當今皇帝穩定江山不少缺少的一部分。
但是渾然天成的姿態不會令這位皇女在任何時候有任何失態。她對林蓉的愛憐也不過是一閃而過,更多的是從骨子發出的禮教上的嚴謹與冷酷。
她立在堂中站定,打量著林蓉,雙瞳情緒不明。這樣的眼神令林蓉有些害怕,在自己母親的眼裏,她不知道自己被定義到哪個層次,但絕對不是好的哪一類。
“這下可吃到教訓了?”昭陽長公主冷聲說道。這樣的質問,在林蓉看來不過是例行公事,仿佛自己永遠都是她人生當中不成功的作品。
林蓉下意識執拗的咬了唇,不吭聲。
那之前跑出去請昭陽長公主的侍女已經膽怯的垂立在林蓉身邊,眼見母女之間的氣氛有些不正常,鬥膽出言說道:“郡主,您之前說夢話還不住的喊長公主呢,如何這會兒…”
“什麼時候的事?”林蓉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而已,聽到這話,知道自己說了夢話,隻覺得別扭,臉上都紅了。反觀昭陽長公主眉眼舒展,已經不似之前的嚴肅。做夢喊著自己,可想這孩子並非麵上那麼討厭自己。
那侍女不敢有半句假話,連忙跪下來說道:“郡主之前一直在夢裏哭,一直喊著長公主。”
“別說了!”林蓉不禁惱羞成怒,當即對著長公主身邊的侍女們喝道,“你們這些人好大的規矩,見到本郡主竟然都不下跪!”
昭陽長公主身邊作為侍女最出眾的名叫花蕊,如今已經十六歲,長得水靈靈的,隻是看向林蓉的眼睛卻像是如臨大敵似的,眉宇間有些倔強。
長公主府和其他府上不一樣,尤其是長公主身邊,並不看重什麼規矩,相反還極其輕鬆。幾個侍女的待遇堪比一般人家的小姐,也是待在深宅大院,用珠寶綾羅精細的養著。花蕊甚至想過,如果能進一步得到長公主的青睞,成為公主府的養女,那她今後嫁到王侯貴族當中也不再話下。並且這在長公主府是有先例的,在自己之前有名叫青衣的侍女被長公主看重,收為義女,後來許了鎮國王府當了續弦,如今生了嫡子,地位高貴,穩如泰山。
隻不過這種念頭不知道如何被林蓉窺視出來。林蓉當著長公主的麵諷刺過她。花蕊覺得顏麵盡失,對林蓉就生出厭恨來。
再加上她和其他姐妹都被林蓉捉弄的次數數不勝數,蓄意的挑撥之下,長公主房裏幾個丫頭暗地裏甚至聯手成功的反擊了林蓉好幾次。隻可惜林蓉神經大條,沒有注意這些。